一
四月中旬去菏泽赏牡丹,似乎有些“抓春尾”的意思,因为去前听才去过的朋友讲:菏泽牡丹目前大多已过盛期,只有少数的品种花容尚艳。
侥幸,菏泽的朋友善解人意,安排周到,先请我们去看了一个新开发的牡丹园。新园内花期正盛,而且品种丰富,每个品种几行,且有标牌标注花名。由于园子是开发的商用牡丹,所以是不对外开放的。因朋友的关系,我们不但获得独家专赏的待遇,而且破例让我们进到园内,与牡丹零距离接触,这称了同去的女文友们的心思,各自的手机里便多了花与人的特写。
二
牡丹之美,首开于唐朝,武则天登基,将故乡之牡丹移至长安。有了皇帝的喜爱与加持,牡丹之美便在都城长安传开。到了宋代,其名日盛,达于高峰。由于其色泽丰富,更有黄绿之贵而大而香而华,颇得上层富贵之家及文人雅士青睐,几经朝代更迭而不衰。随朝代更替,繁华东移,牡丹先后在洛阳、菏泽等贵要地方落地为家,并渐由皇室达贵专宠而达民间普崇。由于民间栽培技术的拓展,牡丹更是品种繁盛,色泽丰富,锦绣满堆。有气节文人则编排牡丹逆武则天之命被贬的传说,更使其添了不畏权势、英勇不屈的“大丈夫”之形象,丰富了其美丽高贵的内涵。
对于牡丹,历代的文人骚客们从不吝啬最美的文字和语言去赞美它,歌颂它。“何人不爱牡丹花,占断城中好物华”(唐·徐凝《牡丹》)、“锦帏初卷卫夫人,将谓从来色最深”(唐·李商隐《牡丹》),刘禹锡的“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一诗定音,国色的桂冠便从此非牡丹莫属。不仅牡丹的国色从此无可撼动,芍药之“妖”和芙蕖之“少情”亦像被打了烙印。芙蕖尚可忍,芍药科别可是牡丹之母,无端被反讥为牡丹之侍女,情何以堪呵!
牡丹因形象髙雅,雍容华贵,被人们视为繁荣、富贵、和平的象征。在历代艺术家的眼里,牡丹是绕不开的永恒话题。除唐代的刘禹锡、白居易、李商隐、王维写过脍炙人口的赞颂诗外,宋代苏轼、杨万里、欧阳修、陈与义等都有关于牡丹的佳作传世。绘画更是髙手大作云集:从南北朝的杨子华,到唐朝的边鸾、五代的徐熙,再到明代的徐渭、清代的恽寿平,还有近、现代的王雪涛、齐白石、张大干等,他们对牡丹情有独钟,其笔下牡丹各有千秋,足以达到出神入化的境界,画牡丹技法更被后人奉为圭臬。
现代人对牡丹的喜爱有增无减,科技为牡丹的繁育插上翅膀,仅在菏泽,牡丹就有近一千三百个品种,其中百分之八十是新开发的。
牡丹受到国人普遍喜爱,继新老人大代表提议将牡丹定为中国国花后,民间投票亦多次髙票赞成其为中国国花。
菏泽古称曹州,曹州于明代嘉靖年间引入牡丹,于万历年间达于盛境。引入后,又培植出曹州牡丹第一品“金玉交辉”及“忍济红”“萍实红”等珍贵品种。《曹南牡丹谱》云,“至明曹南牡丹甲于海内”。而这也成为“洛阳牡丹甲天下,曹州牡丹甲洛阳”的由来。
一朵花带“活”一座城,使“富贵之花变成“富民之花”,菏泽走出了一条适合自已的发展之路。因了牡丹,菏泽也声名鹊起,将牡丹做大做强旅游的同时,依托电商渠道,让牡丹走向全国乃至世界。从单纯观赏,发展成为集医药加工、日用化工、食品保健、工艺美术等多领域价值为一身的宝花。因其在牡丹开发上的这一成就,菏泽被中华花卉协会命名为“中国牡丹之都”。
三
七年前的春天,与歌风诗社的诗友们来过菏泽赏牡丹,是到的曹州牡丹园。今天,与沛县文学创作团的文友来到曹州牡丹园,算是故地重游,自然多一分亲切之情。上次来的印象仍记忆犹新:不大的园子,蔚为大观的品种,千姿百态的繁花,姹紫嫣红的色彩。记忆最深的是中间的连廊,作为赏花和休憩的所在,维系着游人浓浓的爱花情结。
但初进园子,就感到一股陌生感,显然近两年园子进行了改造,增加了很多设施。但牡丹园好像小了很多,品种感觉也有减少,大多数的花已进入衰花期,与第一个园子的花容相比不可同日而语。想寻找中间的连廊,竟也不见了踪影。看着熙熙攘攘来往的人流,心里的失落感油然而生。如果不是有了第一个园子的称心与尽兴,这次的菏泽之行真的是索然之极。好在有文友们的相陪,多了愉快的交流与悠闲,失落的心情很快便烟消云散。
“惆怅阶前红牡丹,晚来惟有两枝残”。牡丹花虽好,可很快便花落无颜色,就像这鸟语花香的春天,不久便会归去,还有美好的人生,亦会随匆匆流水,终归于茫茫大海。这是自然规律,非人力可以挽回。
在春光明媚的日子,偕文友知己,以花为媒,以花为题,聚会交流,畅叙人生,自是十分惬意之事。现在生活条件好了,吃穿不愁了,可精神的追求却更高了。就如文学,目前恐少人以文学来衡量名利,其爱好与追求,却正是为满足精神的需求,如同喜爱牡丹的繁荣与富贵的品质。
载《歌风台》2023年第4期
孙亭,1964年2月生于沛县。《中华辞赋》理事,江苏省诗词协会理事,徐州市诗词协会常务理事,沛县诗词协会主席,歌风诗社社长,《歌风诗刊》主编,诗作散见《诗刊》《中华诗词》《扬子江诗刊》等,出版散文集《家山眺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