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明清:一部激动人心的新时代创业史——读长篇报告文学《主角是农民》

(2024-03-01 14:22) 5995814

  (一)

  王成章和韦庆英创作的长篇报告文学《主角是农民——世界水晶之都诞生记》,描写的是东海农民与水晶共舞的故事。题材涉及脱贫、融合、发展,面向世界和未来,全景式地再现东海淘晶人从“买全球”到“卖全球”,将水晶产业链接到全世界的奋斗历程,让人确信“有水晶的地方就有东海人”不是传说。

  书中有很多精彩、新奇、惊险、出人意料的情节,既有惊心动魄的生死考验、脱胎换骨的精神涅槃、瑰丽奇幻的异国风光,也有刻骨铭心的乡思乡愁。随着阅读的深入,不同语言、文化、观念的突破、碰撞与融合,异国他乡的创业秘辛,新一代农民的智慧、好学、勤劳与坚韧不拔的一幅幅时代画卷徐徐展开,桩桩故事强烈碰撞眼球,让人难以释卷。

  本书是农民脱贫攻坚的精神群雕、拥抱世界的赞歌、激动人心的新时代农民创业史。同时,又是一部水晶珠宝难得的教科书和编年史,让人们从中了解世界上水晶有许多品种,以及水晶在地球上的主要产地;清晰了东海水晶从摆地摊买卖,发展到建立水晶市场交易,再到世界水晶之都在东海诞生的演变过程;让人们体验东海人怎样将水晶从产品做成饰品,再到珠宝、奇石、艺术品的创新之旅。读者在感受东海水晶人那些惊心动魄的创业精神的同时,深知每一粒水晶的来之不易。

  书中所描写的东海农民淘晶的故事主要发生在改革开放以后至新冠疫情消散前夕,跨度40多年,并对我国以及世界各地的水晶历史展开勾陈,让读者认识世界、熟知世界。

  水晶纯洁透明,瑰丽多彩,是珠宝家族中一个广受欢迎的品种。历来,那些探宝、淘宝、获宝的故事都会被人们当作新闻传诵。东海水晶甲天下,东海牛山、曲阳、安峰、房山、平明、驼峰等乡镇均盛产水晶。大家都知道,伟人毛泽东水晶棺的原料就出自东海房山。自从水晶能够像粮食那样换到钱,哪怕是极少的钱,当地老百姓从耕地时捡拾它,到掘地三尺寻找它,年复一年,淘晶的热情始终不减。无论老人还是孩子,无论男人还是女人,几乎人人都有捡水晶、挖水晶的经历,可想而知东海农民淘晶队伍之大,无与伦比。

  拓荒牛是东海的城雕,它那使劲儿垦荒的姿态,给予东海人无穷的力量。当东海当地的水晶资源逐步匮乏的时候,东海人淘晶的脚步并没有停下来。陇海铁路从东海穿过,作家说:“有火车过往的地方总觉得有梦想在飞翔,这火车一定是通向春天的灿烂,而春天的条条道路最能给人带来新的希望,最能把梦想延伸到想要去的地方!对淘晶者来说,水晶有多远,道路有多远,脚就能走多远。”多年以来,东海农民也许是穷怕了,“他们不怕远方,只怕没有远方。”许多农民出身的东海人义无反顾,跑遍中国找水晶,走向世界淘水晶。

  淘宝如探险,充满了诱惑力。“打开水晶魔盒”的水晶人杨正山、“要饭客”后来成为眼镜大王的周明以及吉奎春、段根银、杨怀根等许许多多淘晶者的历险记,与《阿里巴巴与四十大盗》的故事情节有一拼。

  全世界的水晶都在等着东海人,而淘晶的道路却如此艰辛。本书第一次全面报告了东海人那夸张的玩命精神以及一些殒命天涯淘晶者遇害的细节。那些永远回不来的淘晶人,或死于劫匪的刀枪下,或被奸商诱骗谋杀,还有的是在收购水晶途中发生车祸而死伤,有的死者连尸首都没找到,让人触目惊心。

  (二)

  可以看出,作家在采访上下了很深的功夫,大量的淘晶故事,纷繁复杂的采晶、收晶工作与生活细节的详细描写,无不显示出作家深厚的挖掘和采集能力。同样,娴熟的文学描写,浓重地渲染了故事的趣味性;接地气的语言,更体现出了故事的真实性;借用小说和散文风格开展创作,让本来就曲折动人的故事,更加扣人心弦。

  作家把该书的“引子”起名为“东海,我想与你彻夜倾谈”。既然是彻夜促膝谈心,话语就会深入人心。作者如数家珍,与读者不止是彻夜长谈,而是用了近两年的时间,将东海水晶人关于水晶的那些家长里短,将他们的过去和成长娓娓道来,读来眼中常常似有晶莹泪花。那滔滔不绝的文字,就像大河流水,激情澎湃。又像透明的水晶,握在手里,开始有点凉凉的,握得时间长了,温暖便深入掌心,深入肌体,潜伏内心,可谓暖玉生烟。

  那些对于原始森林中的蛇虫、蚂蚁、野兽以及淘晶人与劫匪、绑匪搏斗等具体的讲述,常常将读者带到了淘晶人走过的野蛮境地而与主人翁一起历经磨难。

  读者在分享东海淘晶人喜怒哀乐的同时,还跟随淘晶人的脚步和作者的笔触,领略到越南、缅甸、老挝、印尼、巴西,以及非洲各地的异域风情,了解到了许多欠发达国家的国情,使人大开眼界,也大跌眼镜。作家从淘晶人吉奎春、周玉银那儿得来的故事让人咋舌,说“非洲蝙蝠大的像小兔子,老鼠又大又多,黑人用树枝将蝙蝠和老鼠穿成很大的串串,烤得黑乎乎的,小孩子举起来扛在肩上,笑得像中国的儿童拿着糖葫芦一样甜美——那是他们的美味。”

  该书所写的几十个淘晶人,是东海农民淘晶人的代表。

  作家具有高超的组织素材和驾驭语言的能力,采用立体多层面的手段书写复杂的人和事。从庞大的淘晶群体中选取若干典型人物,又将这些典型人物进行梳理,常常确立一个主题,展开群体描写,运用影视蒙太奇手法,使素材更加丰富浓缩。让读者在同一时间,看到更多的事件。又为特别重点人物开辟单篇,点面结合,重点突出,用创业这根主线串起散落一地的淘晶者的酸甜苦辣。

  文似看山不喜平。作者不惜笔墨,对奋斗在异国他乡东海淘晶人的商业活动、吃穿住行、来往辗转进行详细记录、报告,将淘晶人物形象放在买卖矛盾、运转矛盾、情感矛盾之中塑造,使故事跌宕起伏。书中反复提到的李先进、周明、周毅、韩青、“中国水晶大姐吴兆娥”等水晶大佬早已让人耳熟能详,尤其对水晶之神杨正山的形象塑造,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东海水晶能够做大做强,杨正山功不可没。他出生于农家,曾是一名教师,会写诗,梦想成为作家,是一位秀才式的人物;又像江湖义士,为人讲义气,经商守诚信。大家说他是能够“左手画方,右手画圆”的人,既能过着文化人的生活,又能东一耙子西一扫帚地赚钱。他是东海最早出国淘晶人中的典型代表,后来在马达加斯加开办龙马公司,投资水晶矿产。他身体力行,日夜操劳,为东海水晶市场运回大量的精品水晶,让人们走上了富裕之路。多年来,他带出了多少淘晶人,带动了多少人发家致富,连他自己也说不清。

  作家写杨正山早年给客户送水晶回程带猪苗的故事,写他偷渡到越南淘水晶的故事,让人读到了他的大胆与睿智。大家评价杨正山是一位勇敢的冒险家、吃苦耐劳的实干家,可是,他不是一个真正的商人。他热爱钱,为钱拼命,但是,他舍不得在自己身上花钱,只要有需要帮助的人,总是慷慨解囊,导致儿子杨子江对他不理解。

  这部鸿篇巨著之中,精彩的段落比比皆是,许多细节描写特别感人。说实在的,对于儿子娶黑人姑娘做媳妇,杨正山是反对的。2012年杨正山心肌梗塞再次复发,杨子江带着黑人媳妇和三个孩子来到医院,整整十年没有交谈的父子,此时四目相对,千言万语如鲠在喉。杨子江将最小的孩子、还不会走路的儿子抱给父亲:“爸,你有孙子了!”杨正山眼睛湿润了,他伸出双手想要抱抱孩子。杨子江让孩子叫“爷爷,爷爷。”小家伙还不会说话,倒是他的两个姐姐脆生生地喊起了爷爷!杨正山只说了一句:“对的,得让他们会说中国话。”

  东海水晶人“走过南,闯过北,爬过火车挨过摔”,其实,在实际淘晶活动中,何止如此。都说商场是战场,既然是战场就会有流血牺牲,淘晶的道路是艰难的,充满险恶,死亡就在身边。三十多年的淘晶生涯中,杨正山历经了越国境、遭遇被抢、无端被打、货柜被偷、侄儿杨怀龙被劫匪用枪打死等许多困境,几次摔倒又几次顽强地站起来,所有的压力都是自己扛。

  作家说,“传奇”这个词语,在东海水晶行业里,几乎可以用到泛滥,可是笔者甚为珍惜它的使用频率。人间海海,商海茫茫,绝处逢生如果一次次降临在同一个人身上,总应该有深长的意味。杨正山是一个追求金钱的超人,对于金钱的理解也超乎寻常。

  2012年5月8日,这位追逐水晶神奇光芒的人终因积劳成疾,过早地客死马达加斯加。

  面对杨正山在马达加斯加最后的留影,作者深情地描写道:“整张照片背景灰白,纹理清晰的巨石上部反射着太阳的光芒。身材魁梧的杨正山坐在一块巨石怀中,他长发过肩,须发全白;长方脸面,额头平阔,晒成小麦色的脸上双眼细眯,双唇紧抿,鼻梁挺直。一身七八成新的蓝色衣裤,衬衫上布满白色的新月图案,袖口挽到肘部显得干净利落,肩阔背挺自然而内敛。他的面前是细细几茎秋草,错落向上……看上去像个画家或者大提琴手之类的艺术家。”字里行间,掩饰不住对这位面带倦意、心中闪烁水晶光芒的开拓者的深深怀念和敬仰。

  世界各地许多淘晶人为杨正山的去世痛哭流泪,采取各种方式对他表示哀悼。据说,水晶之神杨正山去世后,马达加斯加的好水晶也消失了。杨正山走了,他多年写下的日记和创业手稿也失踪了。作家在书中引用其女儿杨旭、侄子杨怀根等人的怀念文章,增厚了对这位老淘晶人的怀念之情。杨正山的女儿继承了爸爸守信经商的美德,爸爸去世后,她和丈夫丁海健卖了房子、整合资产,将爸爸生前因为业务欠下的近2000万元的债务一一清还。笔者认为,女儿能够传承父亲的美好品德,才是杨正山生前拼命赚钱的真正意义。

  作家积极关注女性创业,“闯荡洛杉矶的东海女人”“她们是美丽的樱花玛瑙”等篇什讲的是张新桃、王芳、唐红梅、刘小玲、潘丽、姚丽、伏玉娟等许许多多女性或走出国门或立足本土,买水晶,卖水晶的创业故事,可谓繁花似锦,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创业者形象特别丰满。还有中国水晶产业年会十佳采购企业的袁堂贵、袁堂芝(晶帅水晶)兄弟走开发水晶连锁店模式拓展市场,以及玉雕大工匠郑燕(晶燕子)、小县城的精雕大师们、野蛮生长的跨境电商们的才艺与财气,作家都作了细微的刻画描摹。

  流行歌曲是一个时代年轻人的精神食粮,作者每每写到激情澎湃时,常常有流行歌曲响起来,这是那些年轻的淘晶人抒发对故乡的怀念与对人生的思考的旋律。作家说“精美的石头会唱歌”,那歌声如泣如诉如壮行,由任红举作词、祖海演唱的《水晶之恋》响彻东海大地,还唱上了央视。那歌声活泼流动,将人们的心带到了远方……

  (三)

  作家以极大的热情,为东海农民树碑立传。毋庸置疑,东海农民不仅是淘晶大剧中的主角,也是改革开放经济建设舞台上的主角。当世界最壮观的水晶之都大厦矗立在东海大地上的时候,人们看到大厦之上因为镶嵌了杨正山以及无数东海淘晶人的喜怒哀乐和他们的血汗、生命才显得熠熠生辉、光芒万丈。

  作家思想的火花伴随着故事的展开一路闪烁:曲折、冒险才能出奇迹;想象力能让看起来普通的事物长出翅膀;不服输是成功的捷径;善于捕捉市场信息并大胆实践,是成功的砝码;抱团是走向成功的火焰;内卷损人一百自损一千;成功离不开社会的呵护……

  作家说:“在变化纷繁的商海浪潮中,历史会眷顾坚定者、奋进者、搏击者,而不会等待犹豫者、懈怠者、畏难者。人类在向自然科学的高峰攀登的时候,一定需要人文精神的关辉照耀。二者共同走向人类文明的高峰,眺望更远。”“同样,人们在追求更多的物质财富的同时,也一定需要更美好的精神之光来陪伴。”“丰裕,灵魂高贵,这样的人,不但行之更远,也将体验更辽阔的生命境界。美好向往一旦入怀,即使披荆斩棘也要奔向未来。”这些至理名言,让人脑洞大开。

  “行走天下的东海农民啊,万里迢迢淘晶路上,艰苦是过程,努力是方式,财富是追求,德行是态度,当你把诚信的美德像种子一样散在异国土地,你们自身也将变成一道亮丽的风景!”这是作家对东海淘晶人的殷切期望,也是对杨正山、杨旭、周明等许许多多淘晶人的赞美。

  农民创业一直备受关注,因为他们往往是白手起家,抗风险能力差。他们创业的目的是为了养家糊口,也为了追求美好的生活,实现自身价值。创业的道路艰辛无比,如果没有不成功便成仁的拼命三郎的精神气概,很难取得辉煌的业绩。作家认为,能从困难和风险中走出来的人,都是时代的英雄。

  每一个时代都会有创业者涌现,比如著名作家柳青的《创业史》,那是一部小说,书中人物是虚拟的,讲的是一个时代人与人、新观念与旧观念的斗争。而《主角是农民》写的是实实在在偌大一群人的创业故事,讲的是新时代背景下人与市场、人与自然、人与文化融合的故事,讲的是祖祖辈辈靠在泥土里刨食的农民手握“勇敢和勤劳”这把金钥匙打开世界大门的故事,是具有划时代意义的文献。

  东海农民淘晶创业的故事,是全民创业的典范。作家将农民的身影搬上时代的舞台,让读者感受创业者铿锵的脚步声与改革开放的宏大旋律一起舞动,而热血沸腾。文章合为时而著,东海农民与水晶的故事,是改革开放以来国人大步走在淘金大道上的一个缩影。让人们看到了中国农民,特别是东海农民的潜能得以巨大释放的情景,而激动人心,而励志奋发。这是本书的最大成功之处,我想,这也是写作者的初心,既有现实意义,更具深远意义。

  东海是快速流动的,无数淘晶人行色匆匆。作家说:“在东海淘晶人的眼中,世界只是一个地球村。”

  祝愿东海水晶的明天,更加美好!

  有幸阅读《主角是农民》,十分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