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魔术师》(小说)

(2023-06-14 09:41) 5986278

  一、基本信息

  书名:《海边魔术师》

  作者:孙频

  ISBN:978-7-02-017952-7

  出版社:人民文学出版社

  出版年月:2023年4月

  定价:49.00元

  二、作者简介

  孙频,小说家,出版有小说集《以鸟兽之名》《鲛在水中央》《松林夜宴图》及《疼》《盐》《裂》等。

  三、内容简介

  《海边魔术师》是作家孙频创作的新一本“海边”主题的小说集。包括《海边魔术师》《海鸥骑士》《落日珊瑚》三个篇目。这是继《以鸟兽之名》的“山林”系列之后,孙频探讨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以及人与人深层关系的持续探讨与追问。小说选择大陆最南端的小镇木瓜镇作为叙述的地理出发点颇具深意,围绕着这个边陲小镇的风物,人情以及它在城市化进程中的变化,孙频向读者展示了边缘地带的疏离中所艰难保存的淳朴与安静,同时也在不经意的缝隙中,暗示现代化的脚步是如何一步步席卷而来,即便是悬挂大陆最南端的小镇,也不例外。

  在这部“海边”三部曲中,孙频用她扎实的田野功课搭建了一个极具南洋风情的世界,葱郁繁茂的植物、朝夕万变的海洋、在陆地上不能踏实行走的水手、还有那封存于海底的命运和秘密,所有这些都簇生了《海边魔术师》那浓郁的海洋文学的华丽外衣。但只要你跟随孙频的文字进来,就会发现,无论是《海边魔术师》中的“寻找”还是《海鸥骑士》中的“辨认”,以及《落日珊瑚》中的“回归”,孙频想要表达的依然是,身份的焦虑、尊严的确立、交流的渴望以及保有自我的艰辛。因此,山林也好,海边也罢,孙频用自然的宽阔与荒寂抚慰人的受伤和失意,从而使她冷隽的文字散发出持续的暖意。

  四、名家推荐

  白岩松:我特别喜欢孙频,孙频被大家说得少,那是因为她的作品体量不大,但是她极其特别,她用悬疑的方式触碰到我们很多伤口。

  蔡崇达:孙频的创作,让我看到了她的才气。她已经超越了性别,是一个同时具备冷静叙事能力与充沛想象力的成熟小说家,给读者带来非常独特的阅读体验。期待孙频巨大的可能性。

  石凌:孙频在《海边魔术师》中通过排山倒海般的幻象与隐喻打通现实、历史与未来的壁垒,带给读者异质化审美体验的同时,传递出一种万物齐观的哲学思想。

  编辑推荐

  实力派作家孙频最新小说“海边”三部曲,神秘、异域、魔幻,触碰现代性带来的无处安放的心灵困惑。

  白岩松毫不掩饰对孙频的赞赏:“我特别喜欢孙频……她极其特别,她用悬疑的方式触碰到我们很多伤口。”李敬泽说:“孙频的小说如瓮,瓮中的人们兀自步步惊心,卓绝长征。”

  写作十余载,孙频每一次都在突破写作的极限,每一次都能带来更好的阅读体验。孙频说,“经历人生不同的阶段,会体验到不同的时间密度,这密度不同的时间又会产生流动性,从而形成更奇幻更景深的空间”。

  六、《海边魔术师》金句

  1、当我为自己在狭窄阳台上养了一盆花而得意的时候,忽然想起了故乡遍地的奇花异草,不禁一阵悲从中来。

  2、有时候,越是边缘地带,越是有着一种近于魔幻的四通八达。

  3、植物身处黑暗中的时候,会根据自己的那点童年记忆,坚信只要拼命生长,就能钻出土壤看到阳光。

  4、说到底,人不就是为一点尊严活着。

  5、在海上比在陆地上更有安全感。

  6、船上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这是一个存活于人类社会之外的世界,世界之外的世界,独立为一个王国,一座城池。船可以使人只远远观望着人类社会,而不必走近它,如同一个真正的海上隐士。

  7、海上像个巨大的家庭,充斥着由神秘和辽阔铸起来的混沌与宽容。

  8、大家都在大地上行走,大地让人分不出尊卑贵贱,直至与万物平等。

  七、本书试读

  这么多年里,我一直记得父亲在某封家书里写到的一句话:“走到大西洋的时候,我忽然觉得这条船对我很好。”

  我终于又回到了海边。太阳裹在云层里,云朵染成了金色,抬头一看,满天飞行着金色的大灯笼,一缕一缕的阳光从云层的缝隙间笔直漏下,追光灯一般直打到海面上,辉煌,庄严。海面上还静静憩着几条船,一动不动,应该是抛锚了。我喜欢看那些抛锚的船,她们身上沉着一种深不见底的安静,只要远远看着她们,心里都会染上这种奇异的安静。如果是阴天,海和天会连成一体,那些船则像在天空中静静飞翔着。

  我从小在这个大陆最南端的小镇上长大,终日赤着脚在海边玩耍,看到的船比人还多,对船的感情并不亚于对人的感情。

  对岸就是海南岛,我们木瓜镇与海南岛隔着一道海峡遥遥相望,两岸之间的走动只能靠船,于是从古到今,一直有船在这海峡上生息繁衍。沿着镇上唯一的一条主街往前走,走到路的尽头就是港口,这是一个很古老的港口,据说是当年海上丝绸之路的起点,汉代的楼船正是从这里出发的。

  小的时候,我经常站在这古港观看日出或日落。日出的时候东边烧一把大火,日落的时候西边烧一把大火,我们的小镇一日之内就要被焚烧两次,把半个天空烧得通红发亮,把整个小镇也焚烧殆尽,连跃出海面的飞鱼和海豚也被烧成了金色。

  在我出生的时候,往返于木瓜镇和海南岛之间的基本还是木帆船。镇上的几个渔民在五十年代初成立了水上民船集体运输合作社,他们拿出各自的渔船入伙,组建了木瓜镇第一支帆船队,这其中就包括我的爷爷。合作社在六十年代改名为水上人民公社,七十年代又改名为水上运输公司。在我一岁的时候,合作社购买了一艘海军退役登陆舰,改装成了第一艘车渡轮,起名为“鸿志号”。过了两年,他们自己建造了一艘货船,起名为“创新号”,之后又有了第一艘驳船“前进001号”。一九八六年,水上运输公司建造了“海鸥一号”“海鸥二号”两艘姐妹船。一九九〇年,公司有了自己的拖轮和油轮,父亲在这一年从运输公司辞职,离开海峡,开始环球远洋。一九九六年,公司更名为运输集团有限责任公司。一九九九年,“海神一号”诞生。二〇〇〇年,“海装一号”诞生。二〇〇六年,“海鸥”“海神”“海装”组成了海峡三大船家族。二〇〇七年,海运萧条期开始了,远洋船接不到单,大量船员被迫下船,去售楼处卖房子去了。次年,父亲结束了他的远洋生涯,在家门口的海峡船上做了一名水头。二〇〇九年,公司更名为船舶运输股份有限公司,又从船厂接回了更大更新的船。二〇一三年,“鸿志号”头戴大红花退役,被封为功臣轮。就在这一年,父亲跳海失踪,从此再没有回来。

  我的爷爷和父亲都是水手,父亲曾想让我继承这祖传的事业,可能因为对他来说,在海上比在陆地上更有安全感。高考的时候,我却自作主张报考了艺术学院,因为对于一个在大陆最边缘长大的蛮夷来说,那些高雅的事物才真正具有吸引力,而且做水手很辛苦,大部分时间都漂在海上,鲜有和家人团聚的时候。父亲常年跑远洋,一两年不回家是常事,最长的一次四年多没有回过家。所以对我来说,父亲更像海上的风或是一道影子,属于无形之物,总是面容模糊却又无处不在。

  小的时候,我伸出手,他便从我的五指间穿过;我在灯下写作业,他便默默躲藏在我身后的黑暗中;我一扭头,他立刻化为乌有。大部分时间里,他只存在于母亲的口头和那些漂洋过海的书信里。后来又因为我学了艺术,自认为终于变成了一个从大陆最边缘走出来的文明人,留了一头长发,张口闭口都是拉斐尔、伦勃朗,生怕别人不知道我是学艺术的,和做水手的父亲则更是无话。

  几年前,父亲终于结束了他的环球远洋,回到家门口的海峡做了一名水手,大概是年龄大了,远洋跑不动了。回到海峡之后,他回家的次数比从前多了很多,大概一两个月就能回家一次。而那时候我已经大学毕业留在了省城,但我其实一直没有找到什么像样的工作,画的画也卖不出去一幅,只能偶尔靠仿制些行画为生,又拉不下脸来做别的,好歹是搞艺术的。因为混得不好,便不太愿意回家,和父亲偶尔见一面,说不了两句话,我就不耐烦地把他顶回去,不用你管。甚至有一次还吵了起来,他又忧心忡忡地问我有什么打算,我最怕这种话题,所以张口就是一句,你懂什么?事后我也有些后悔,觉得应该向他道个歉,但我又告诉自己,以后再说吧。而且我发现父亲明显老了,竟然学会了偷偷看我的脸色,似乎还有点怕我,这让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回家的次数便越来越少,到后来,竟然连过年都躲着不肯回去了。

  但我时常会梦见大海,还有海上的那些船。那年春节,我找了个借口,又没有回家。除夕那天的黄昏,街上行人寥寥,正是一年和一年之间的接缝处,所以分外冷寂。我在没打烊的小店寻了一碗河粉吃,然后独自沿着河涌散步,看到河涌里漂着一只打捞浮物的小船,我忽然有一种冲动,想不顾一切地跳上那只小船,因为对我来说,船是街坊邻居,是亲戚朋友。我知道只要我坐上船,顺着河涌就能进入珠江,然后顺着珠江入海,就可以漂回到老家了。与坚硬的公路相比,我更喜欢蜿蜒柔媚的水路,而且在水中行船的时候,看着陆上的人和事,总有一种莫名的优越和解脱感,乘坐最古老的交通工具不仅显得古典优雅,还让我觉得自己暂时脱离了拥挤俗气的陆地,独自进入了一个由河流和海洋编织成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