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心灵史——叶橹对话录》

(2023-05-09 10:31) 5984896
  一、基本信息

  书名:《我们的心灵史:叶橹对话录》

  著者:崔小南

  ISBN:978-7-5496-4024-9

  出版社:文汇出版社

  出版年月:2023年4月

  定价:56.00元

  二、著者简介

  叶橹,原名莫绍裘,1936年出生,著名学者,诗歌评论家,扬州大学文学院教授,硕士生导师。对诗歌文本及重要诗人的发现与探索有着卓越的洞察力。著有《叶橹文集》(三卷)《艾青诗歌欣赏》《现代诗导读》《〈漂木〉论》《叶橹文学评论选》《形式与意味》《百年百篇 新诗解读》等作品。入选“扬州文化名人”,曾担任全国优秀新诗(诗集)评奖、紫金山文学奖、汪曾祺文学奖等多个文学奖项的评委。

  崔小南,1959年12月出生,江苏扬州人。企业技术管理人员,工程师职称,已退休。江苏省作家协会会员,诗文曾发表于《诗刊》等报刊。出版有个人诗集《眺望与回首》(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2014年出版)。
       三、序

  多文体互文的精神传记

  ——序崔小南《叶橹对话录》

  孙德喜

  叶橹先生,原名莫绍裘,是全国著名的诗歌评论家,扬州大学文学院教授,还是全国各地诗人们的良师益友,深得诗人们的景仰和爱戴。因而,为叶橹先生作传的策划早就在诗友中悄悄地萌生。早在2016年前后,扬州作家刘春阳就着手筹划撰写叶橹先生的传记,并且到叶橹先生曾经生活、学习和落难过的广西、湖北以及江苏的灌南一带做过实地考察与调查,到图书馆查阅了许许多多叶橹先生在武汉大学读书时发表的文章,访问了不少与叶橹先生交往密切的文化人士,积累了大量的资料,但是后来由于长期到云南、四川等边远地区支教,未能抽出时间来进一步搜集资料,撰写成传记,十分可惜。

  我于1991年来扬州读硕士,师从叶橹先生和吴周文教授。2003年,我回到扬州大学文学院工作,与叶橹老师来往多了起来。由于对施恩的感激,本人先后撰写了散文《我的老师叶橹先生》、论文《论叶橹的诗歌批评》(刊发于《海南师范大学学报》2015年第3期)和短篇传记《“归来诗人”叶橹》(刊发于《传记文学》2018年第9期)、书评《进入现代诗的路径与可能性》等,但是由于忙于教学工作,没有为老师写一本具有一定分量的长篇传记。所幸的是可以给叶橹传记的撰写提供参考。

  大概是去年年中,庄晓明、崔小南和我相聚讨论叶橹传记的写作问题,进而建议先由崔小南集中采访叶橹先生,搜集第一手资料。于是,崔小南立即买来了录音笔,广泛搜集叶橹先生出版的著作和发表文章的期刊杂志,并且着手对叶橹先生进行系列的采访。崔小南虽然出身于军人家庭,长期在工厂企业从事技术工作,但是喜爱阅读,善于思考,而且钟情于诗歌,活跃于当地的诗坛,出版了《眺望与回首》等诗集。他在采访时,出于诗人的敏锐的感觉,在记录下采访实况时,将采访时的许多细节、联想和感触也记在心中,并且升华为一首首与叶橹先生对话的诗作。

  阅读崔小南说写的与叶橹先生对话诗作,我惊喜地发现,这些诗作并不局限于采访时的场面、情形、神态与一些生活细节,而且还有采访的内容向外延伸和拓展,以开放的姿态走向历史,走向文化,走向精神,走向更为广阔的空间。与此同时,崔小南广泛地听取各方面的意见和建议,不断地扩展他的写作,充实其写作内容,更重要的是,他在不断地调整自己的写作思路和写作方式。他参照刘春阳和庄晓明等人的建议,深入思考,对写作进行创新和探索,于是在写作这些对话诗作的同时,又以散文的笔触记述了采访叶橹先生时的感想、感悟与体会,并且结合叶橹先生每个重要的人生节点与人生经历,广泛征引相关人士的回忆片段、文章摘要、新闻报道和评论文字,从而大大地深化了他对叶橹先生的理解和认识,进而不仅使他真正走进了叶橹先生的精神世界,展现了叶橹先生的诗人之魂,而且使他的《叶橹对话录》以崭新的形式出现在我们面前。

  从本质上讲,崔小南的《叶橹对话录》是一本叶橹先生的精神传记。通常的传记都是对传主人生历程或某段人生或人生的某个方面的详细而系统的记述,而精神传记则着力叙述和展现传主精神的发生、演变和升华,揭示传主丰富而深刻的精神内涵,通常的传记都属于散文的一种,以诗的形式写传,确实非常少见——有些标注为“诗传”的传记并非以诗作传,而是对诗人创作的系统论述和评论,所用的是散文的笔触。——然而,正是由于少见,才弥足珍贵,才值得我们关注,才值得我们阅读和探讨,而且,我们还应该注意到,崔小南的这本传记由于广泛征引各种文字和许多图片,进而形成了多种文体的互现、互衬、互映与互动,既增加了阅读的趣味,又引领读者从不同的路径,全方位、立体交叉式地认识和和理解叶橹先生的曲折的人生、思想的脉动、精神的变化和心灵的律动。因而,《叶橹对话录》不仅让诗人们喜欢阅读,而且也令普通读者乐于阅读。

  崔小南因诗歌走向叶橹先生,更因他在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上与叶橹先生一致,从而成为叶橹先生的忘年交。这种忘年交使他们超越了代沟(叶橹先生出生于1936年7月,崔小南出生于1959年12月,相差一代人),消除了职业的阻隔(叶橹先生是扬州大学文学院教授,崔小南是扬州一家企业的技术人员),跨越了地域的界限(叶橹先生出生于南京,成长于广西,就读并落难于湖北,下放于灌南和高邮,任教于高邮和扬州,而崔小南出了童年和少年时随父母随军在东北,后来一直生活和工作在扬州),可以兴致勃勃地交谈,可以围桌诗话,可以酒中闲谈,可以在搀扶中漫谈,进而达到无话不谈,随兴所至,也就各自呈现出最真实的状态。而这种状态下的对话才是真正的灵魂的交汇与融通。这样的交谈所形成的诗文理所当然展现出最真实的叶橹先生,也是我们最熟识的叶橹,对于许多读者来说,还是既亲切又深刻,既日常又诗意,既感性又理性,既高雅又朴实,既熟识又新颖的叶橹先生。

  希望崔小南的《叶橹对话录》尽快出版,大家可以读到这本图文并茂的著作了。让我们一起期待吧!

  2022年3月7日于扬州存思屋

  邻曲时时来, 抗言谈在昔 ——序《叶橹对话录》

  庄晓明

       1763年5月的某日,一位来自苏格兰的文学青年包斯威尔,在伦敦的大卫书店拜见了他心目中的文学英雄约翰生,开始了追随的岁月,由此诞生了杰出的传记《约翰生传》。2021年年中的一个日子,扬州诗人崔小南拜访了他仰望已久的诗歌偶像叶橹先生的居所,以现代录音笔开始了系统的采访,并终于得到了这本独特的《叶橹对话录》。

  由包斯威尔的《约翰生传》引出崔小南的《叶橹对话录》,并非是说崔小南的成就已可以与包斯威尔并论,而是说这两本传记的成书方式,有着颇多相似之处,他们都来自日常的记录,对话,作者以精心设计的某个话题,打开传主的话匣子以及回忆,在一种平易、平静、真实的氛围中,展现出传主的人生,个性,成就,信念,并由此得到一段丰富的堪比一本长篇小说的历史。崔小南的《叶橹对话录》的价值,目前或难以置评,但有一点,我想是无可置疑的,就是它将成为日后叶橹研究无法绕过的重要资料——作为一个丰满的人的叶橹形象,从未如此真实地亲近我们。

  在世人的心目中,叶橹先生是一位文学名人,诗坛泰斗,诗歌文本批评大师,是一位高不可攀不可接近的人物,即如崔小南,开始于他的人生是历史性的这段访谈录音之前,也曾在叶橹的门前胆怯不已,在我的一再鼓励下才踏了进去。在文学界,大家已在某种意识中感觉到了,叶橹绝不仅仅是一位诗歌人物,他的坚执的理想信念,他的为诗歌所作的圣徒般的奉献,他的坎坷而极具传奇色彩的人生,都使得他在很大程度上,已成为一种文化符号。崔小南以他的无畏,以他的生猛,进入了叶橹的世界,或许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的这本《叶橹对话录》,已成为叶橹这一文化符号的一种注释。 

  一般公认的叶橹先生人生的几个重要节点,在这本《叶橹对话录》中都有着生动的呈现:1,武汉大学期间,在《人民文学》发表评论《激情的赞歌》,在《奔流》发表评论《公刘的近作》,这种对重要的诗歌和诗人出现时的迅捷的反应,敏锐的判断,成了伴随叶橹一生的诗评特色;2,1957年,因为胡风事件的牵连,被打成右派,开始了近23年的劳改和流放;3,二十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对昌耀的发现和研究,奠定了昌耀作为一流大诗人的地位;4,1989年至1991年间,为《诗歌报》主笔的“现代诗导读”专栏,继谢冕的《在新的崛起面前》之后,将当代新诗的发展,推向一个更为广泛、深入的阶段;5,2003年,与大诗人洛夫相遇相识,随后创作的《〈漂木〉论》,对洛夫晚期代表作《漂木》作了迄今为止最为系统全面的阐述,巩固了洛夫作为汉语诗歌史上大诗人的历史性地位。这里,我认为有必要为《叶橹对话录》及日后的叶橹研究补充几句,就是叶橹先生在二十世纪80年代90年代创作的大量随笔,或曰杂文式的随笔,似乎尚没有得到文学界,甚至叶橹本人足够的重视,这些杂文式的随笔,堪称鲁迅精神血脉的嫡传,其思想的深度,思维的透彻,触须的敏锐,强大的反思力量,艺术的感染力度,堪与邵燕祥先生的晚年随笔媲美。这些遍布当时各类报刊的随笔作品,是叶橹文学创作的重要组成部分,是叶橹文学形象的不可缺少的支撑。

  《叶橹对话录》中呈现的叶橹性格,是睿智的,渊博的,通达的,作为他的长期追随者和学生,我还想说,叶橹先生的性格是复杂的,变化的。从时间上说,我要比崔小南早二十年拜访叶橹先生,记得是在1997年左右,我怀揣出版的第一本诗集《晚风》,叩响了当时尚在瘦西湖畔的叶橹先生家门。先生的居所简洁得近乎简陋,一个普通家庭度日的地方,唯有书房的书籍拥挤得近乎爆炸,才令人联想到他的教授和名人的身份。先生的目光里有着一种审视的严厉,看到我递上的诗集,才松弛了一些。以我个人的体验,那个时期的叶橹先生的性格,严厉审慎,自甘寂寞,有着某种嵇康式的孤绝。2003年之后,先生的性格有了显著变化,成了一个通达、宽容、慈祥的老人,愿意成为各种心灵的理解者和朋友。这种性格的变化可能有三个因素,一是年龄的增高,二是当时他作为诗坛泰斗的地位已得到公认,三是与大诗人洛夫的频繁交集,受到了洛夫那苏东坡式的驭世人格的影响。这里,我想开小南一个玩笑,如果是在20世纪80年代90年代叩入叶橹先生的家门,你手中的录音笔恐怕是打不开的。

  但不管怎么样,崔小南幸运地打开了他的录音笔,幸运地得到了这本《叶橹对话录》——这或许是他一生最值得珍贵的创作。作为小南的诗友,作为他的这本《叶橹对话录》的促成者之一,我从头至尾目睹了这本诗传的成形过程,对这本诗传的艺术特色曾有所思考,不妨与朋友们稍做分享。以诗立传,并非创举,英国大诗人华兹华斯的《序曲》,便是以诗体作的自传。但华兹华斯是以诗为自己作传,而崔小南是以诗为他所敬仰的一位诗歌大师作传,这就显出了自己的特色。而且,小南创作的这本诗传,探索了诗体形式与散文形式并举的新颖文体,全书62章,每一章的访谈,都由诗和散文的形式构成,诗侧重于与叶橹先生的心灵对话,散文侧重于叶橹先生的口述记录,当时场景的描绘,历史资料的注释。这种文本的结构方式,无疑极具特色,就我的阅读视野而言,在传记领域尚未见到同类的创作。如果在文学史上寻觅,我以为,南宋姜夔的词中,这种有意识的诗文互构的文本,就有不少成功的案例,可看作源头。我们熟悉的姜夔的名篇《齐天乐》《暗香》《扬州慢》等,引文部分与词体部分相互注释,相互辉映,构成了一个有机的整体。所以,在某种意义上说,崔小南是将姜夔的诗文互构文体发扬光大了。

  当然,不必讳言,小南的这本《叶橹对话录》尚存在着一些不足,主要体现在诗体部分的创作。过去,小南的诗歌特色是清淡,婉约,自成意境,在创作这本《叶橹对话录》时,为了配合书的内容,他力图有所开拓,但总的效果来看,他的分行文字尚难以对应叶橹先生丰富深邃的心灵世界,对话稍显浅淡了些。比较而言,散文部分令人颇多满意,小南以诗人之笔来驾驭散文,自显从容,尤其记录整理的叶橹先生的口述部分,颇有陶渊明的“邻曲时时来,抗言谈在昔”的平易深远之致。我且随意抽出诗传开始时的一段:

  就从头开始,从我爱好文学讲起吧!我读初中的时候就比较喜欢读小说。我那个时候读得最多的小说是巴金的。

  巴金的早期小说多为革命加恋爱,这种题材的小说是青年人最喜欢的。我从上初中开始,就比较偏向语文这一块。后来读高中就开始写点东西。从上高中开始,我就给地方报纸写稿子,发在通信专栏中。当时,只要看到自己的文字变成铅字就非常高兴。

  对于熟悉了叶橹先生那严谨、严峻的学者文风的读者来说,是不是感到意外而又格外亲切!

  

(2023年5月8日《泰州晚报》7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