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怀乡与诗意解构(一)

2016年06月14日 15时38分 

  文化怀乡与诗意解构  

  ——刘仁前“香河三部曲”研讨会发言纪要  

  主持人:汪政(江苏省作协党组成员、书记处书记、副主席):  

  仁前同志是里下河文学流派的代表人物之一,近年来他的长篇小说创作产生了广泛影响。今天我们在这里举办刘仁前“香河三部曲”研讨会,请各位专家对他的长篇小说创作进行深入讨论,提出宝贵意见,为他再攀高峰提供指导。  

  范小青(江苏省作协主席、党组书记)  

  刘仁前的创作根扎得深,果结得重,可喜可贺!《香河》《浮城》和《残月》是里下河地区的风俗史、城乡演变史,也是一代青年的成长史。它们以三部曲的整体构思,在不同的故事时空,以不同的视角展示了中国城乡几十年的发展变化与社会生态,具有多种可能的阐释价值,显现出了现实主义恒久的魅力。作品紧贴苏中平原腹地,水乡的风光、人间的烟火、美好的情感和乡音,构成富于个性特色的风俗画,散发出浓郁的人情味和泥土的芬芳。  

  应红(人民文学出版社副总编辑、编审)  

  很高兴能代表人文社来参加刘仁前先生的“香河三部曲”的研讨会,看到众多的著名作家和评论家出席这次研讨会,既感到荣幸,更觉得高兴,这说明了作品的重要性和影响力。  

  “香河三部曲”历经十年而得,实属不易,当然,这三部曲的屡屡获奖也是对作者的肯定和认可。《香河》获过江苏省的“五个一”工程奖,《浮城》获过施耐庵长篇叙事文学奖特别奖和紫金山文学奖长篇小说奖。作者刘仁前从1985年11月在《江南雨》发表《瓜棚小记》以来,在文学道路上整整走过三十年,在三十年的创作节点上有“香河三部曲”的诞生,可以说是作者创作中最重要的收获。  

  《香河》有这样一行卷首语:“谨以此书——献给生我养我的故乡,献给故乡死去的和活着的乡亲们”。作者一开始就立志为故乡作传,浓郁的地域特色是“香河三部曲”里面的亮点之一。《香河》的故事时间是在“文革”,但作者不是写“文革”,而是写民间的里下河的文化和风土人情。《浮城》和《残月》的时间向后推移,空间也进一步扩展,从乡镇到县城,再到月城市,从六七十年代到八九十年代,再到当下。刘仁前的写作体积和精神深度都在不断扩大,但却始终坚定地扎根在故乡这片热土。他记录下了里下河的生生息息,也记录下了柳氏家族四代人的情感纠葛和悲欢离合,有沸腾的青春,也有中年的重量。“记得”对于一个民族来说太重要了,如果是简单的记忆,记住的不过是材料,它因为无法拥有真实的、个人的深度而必定走向遗忘。而刘仁前以文学的方式使故土的历史记忆获得了再现和延续,还原了几代人的心灵史,也丰富了一个民族的精神史。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香河三部曲”的那些地域的“私人经验”又具有整个社会和文化的属性,也是作为个体的几代人在面对现实时的命运处境。我觉得这样书写故乡的方式不仅保留了历史的丰富、动感和趣味,又不失其应有的严肃和认真。因此,人文社选择出版“香河三部曲”是非常明智的。  

  作为新中国文学出版事业开始的地方,我们会出版更多更好的文学作品,也期待得到大家的支持,共同铸造未来的家园。  

  曹茂良(泰州市委宣传部副部长、文联党组书记)  

  习近平同志在文艺工作座谈会上强调指出,艺术可以放飞想象的翅膀,但一定要脚踩坚实的大地。文艺创作方法有一百条、一千条,但最根本、最关键、最牢靠的办法是扎根人民、扎根生活。仁前同志的创作道路提供了成功实践,他的创作总是与生活、与人民密切相关,无论是写《香河》、《浮城》还是《残月》,都反映出对生活深度的挖掘和探索。他的成功经验表明,作为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作家,应该自觉走与人民共命运、与实践相结合的创作道路,深入实际、深入生活、深入群众,始终保持同人民群众的血肉联系,从实践中汲取营养,这样,自己的创作才能永远涌动来自生活的源头活水,永远保持蓬勃向上的生命活力。正是因为对社会、对人民的一种责任感和作家的使命感,刘仁前获得了创作的丰收,也赢得了广大读者。  

  曹剑(中国出版集团办公室主任、国家一级艺术监督)  

  今天,刘仁前同志的长篇小说“香河三部曲”研讨会在这里举行,这是江苏文学界的一件大事,同时也是全国文学界的一件十分有意义的事情,更是泰州文学界的一件大事,特别是对于泰州、对于“里下河文学流派”来说,更是一件具有里程碑式的意义的一件大事!非常高兴和荣幸参加这个研讨会,感觉非常值得。主办方江苏省作家协会、人民文学出版社、南京理工大学、泰州市文联做了一件很有意义的事,在座的作家、评论家、媒体今天光临这个会议,也是慧眼识珠,是对《香河》三部曲的肯定、是对里下河文学流派的赞助。关于作品本身的艺术和学术的评价,我想还是留给在座的作家、评论家们去说。作为“香河三部曲”前期的编务工作者,我一直思考一个很核心的问题,作为人民文学出版社这样一个国家级的大出版社,每年选择的作家平均到每个省大约也只有1—3位,为什么选择《香河》,为什么选择刘仁前,我想主要有三点理由:  

  一、独特的个性作家。刘仁前是里下河文学流派中涌现出来的有明显区域特色、有专业精神、有时代风格的作家,里下河文学在历史上曾经涌现出汪曾祺、胡石言、毕飞宇这样的大家,产生很大影响,形成具有特色的文学作品,还有人推到秦观、郑板桥等历史大家,都有其文化脉搏和基因传承。《香河》三部曲问世让我们感受到里下河文学独有的湿淋淋的感觉,非常亲切。特别是在文学社文学资源非常有限的情况下,是作品本身独特的风格影响我们,是一部值得我们推出的很好的作品。推出这样的作品,是对里下河文学流派的一种弘扬,也是一种对里下河文学流派的出新。让这个流派流得更长、流得更远、流得更广是文学出版工作者的神圣的责任。  

  二、独特的写作视角和表现方式。“香河三部曲”没有刻意追求前卫或者仿古,而是用半辈子的积累自然形成。是情感的自然流露,也是生活的自然宣泄,是思想的深刻感悟,也是意念的高度集聚。好就好在它不同于汪曾祺的白描,好就好在它也不是毕飞宇年轻活力的视角,好就好在它不是胡石言的写实,好就好在它也不是胡正言的紧扣,而是自己的独特视角写风土人情,独立的思想感悟人生,写风土并不土,写人情却非常有情,这不是某一年代的里下河,而是作者人生中的里下河,是把家庭、人物、社会等联系在一起的里下河,写官场、商场、情场,场场扣人心弦,写语言、人物、动作,细节突出自我感受和心得,赋予其内在思考。尤其是柳永这个人物,它不同于前辈作家们笔下的任何一个人物形象,强烈的时代感、浓烈的生活感水乳交融,浑然一体,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三、独特的时代需求。作为具有明显里下河风格流派的作品和作家,需要不断推陈出新。文学进入二十一世纪,不仅是对传统文学遗产的简单继承,更应该是对未来文学的不断丰富和创新。不仅需要汪曾祺、胡石言和毕飞宇,更需要一大批时代的文学新品、新人、新风,新作,为此,刘仁前应运而生,也应时而生。它在传统的里下河文学流派的基础上写出了新意,不仅赋予了作品全新的时代意义,同时也赋予作品全新的写作风格,不泥古,不求怪,不求虚,只求真,只求实,只求美。特别是把三个时代的人物描写,放在了他们独自的时代背景板上作出了自己独有的人物诠释,有血,有肉,有筯,有骨。不仅感受到每一个主要人物,甚至包括细小人物也令人过目不忘。  

  我们有理由相信,里下河文学作家依旧会不断涌现出来,里下河河水不干,里下河文学就会源远流长。  

  徐可(《文艺报》副总编辑)  

  读完作家刘仁前的《香河》三部曲(《香河》《浮城》《残月》),我的眼前始终晃动着一群男男女女的形象,久久挥之不去——他们是香河的儿女,他们有的终老香河,有的走出香河,但无论他们走到哪里,他们的命运都跟香河紧紧地联系在一起。似乎是一种宿命,香河之水滋养了他们,也为他们今后的命运预设了伏笔。  

  刘仁前是一个写人的高手。从《香河》到《浮城》再到《残月》,刘仁前写了五代人:以柳安然、三奶奶、王先生为代表的第一代;以香元、谭驼子、祥大少、香玉、来娣子等为代表的第二代;以柳春雨、水妹子、琴丫头、杨雪花、翠云、阿根伙、柳春耕、黑菜瓜、陆根水、阿桂等为代表的第三代;以柳成荫、陆小英、谭赛虎等为代表的第四代;以柳永、秦晓月、田月月、吴梦月等为代表的第五代。他似乎没有刻意浓墨重彩地刻画人物,也没有一个特别重要的、贯穿始终的主要人物,但是一个个个性鲜明的人物形象却跃然纸上,每个人的形象都很饱满,令人难忘,也令人兴叹。  

  刘仁前在描写这些人物时,总是怀着悲悯情怀,带着深深的感情。可以说他对笔下的每一个人物都倾注了很深的感情。在刘仁前的笔下,没有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好人身上也有缺点,坏人身上也有闪光点。柳春雨,是作者着重描写的一个正面人物,可他在琴丫头和杨雪花之间的举棋不定,暴露了人性的弱点。他与琴丫头的爱情悲剧固然有着客观因素,但也不排除见异思迁、始乱终弃的嫌疑。香元,独断专横,玩弄异性,基本上是一个反面人物形象,可是在涉及社员生命财产安全的大事上却不徇私心,不畏权贵,表现出人性的底色。柳成荫,是刘仁前在《浮城》中着力描写的主要人物。他为人正直,有魄力,有能力,想在仕途上有所作为,想为百姓干一番事业,总体上看是我们所习惯的正面人物。可在他身上也有缺点,有私心,有时也有违反原则的行为,甚至对其他年轻异性还有“非分之想”。《香河》里的人物,都有着模糊而又清晰的脸。说模糊,是因为他笔下的人物都很中庸,不是非黑则白、非忠则奸、非正则邪、非好则坏那样;说清晰,是因为他笔下的人物都有着善良的底色,就算坏也坏不到哪儿去,没有十恶不赦的坏人。这些人物不同于我们过去在文学作品中所习见的人物形象。  

  刘仁前对女人比较“偏爱”。对于女人,他似乎跟贾宝玉有着同样的观点,认定女人都是水做的,如水一样柔,如水一样清,如水一样美。他笔下的女人都很美,一个比一个美,不说是闭花羞月,也是如花似玉,个个走出来都是水灵灵的,嫩滴滴的,让人眼前一亮。她们还有一个共同点是善良。就算她们有这样那样的缺点,这样那样的毛病,但其底色是善良的。就连吴梦月这样工于心计的女人,虽然可恨,但也可怜,有时候也可爱,而且最终良心发现,改邪归正,还是善良的一面占了上风。  

  可是就是这群美丽、善良的女人,几乎无一例外都难逃悲剧的命运,谁也没有一个完美的结局。有的受到自己心爱的男人的背叛与伤害,有的被父母阻挠而不能如愿,有的因外界因素而被迫放弃,有的虽然与自己的爱人走到了一起,却意外地受到别人的伤害,心中留下了永远的隐痛。这些女人的命运令人唏嘘,令人心痛,有时也让人心里堵得慌。我经常在想,为什么要让所有的女人都遭遇这样的磨难?难道女人真的是弱者?  

  在《香河》三部曲里,男人是处于主宰地位的,他们似乎有着支配世界的权力和力量。那么他们就幸福吗?就成功吗?也未必。在命运面前,他们也无一例外地是失败者。香元作为村支书,手上握有绝对的权力。在香河村,他呼风唤雨,权倾一时,“嫔妃”无数,“性福”无限,似乎没有他做不到的事情。可当他试图抵制上峰的命令时、当他一时口误把“默哀三分钟”说成“难过三分钟”时,他也难逃被免职的下场。柳成荫,是香河村走出的第一个“大干部”,年轻的县委书记,踌躇满志,勤政务实,希望有一番大作为,可却被几封所谓的“人民来信”搞得狼狈不堪,几度沉浮;在感情上,他更是一个彻底的失败者,不仅不能跟自己的所爱走到一起,而且还得承受失去爱人的痛苦。在对待男人的态度上,我觉得作者同样持有贾宝玉式的观点,即男人都是泥做的。《香河》系列中的男人,似乎没有几个干净的。看得出来,作者对男性多多少少带有一些批判的态度。  

  从《香河》到《浮城》再到《残月》,小说的名字就暗示了人物的命运。开始是缓缓流淌的河水,舒缓,静谧,清澈见底;然后是在风雨中飘浮不定的小城,让人感觉到在社会格局大变动下无法把握的命运;最后是一叶弯弯的月牙,美丽,但残缺。人生就这么美丽而残缺,也许是因残缺而美丽?谁知道呢?  

  (未完待续) 

  

  

文章来源: 责任编辑:江苏作家网 【打印文章】 【发表评论】

主办单位:江苏省作家协会

版权所有 江苏省作家协会

苏ICP备0904679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