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垄:作家石言给我的两封信

2013年05月27日 08时03分 

  1987年,我还是一名在校读书的高中生。那年春天,我牵头创办了苏中里下河地区第一家青年文学社团“柳堡诗社”,斗胆写信给著名作家、小说《柳堡的故事》作者石言老师,邀请他担任我们的名誉社长兼顾问。没想到,在我们满怀期盼又几乎不敢抱有任何希望的心境之中,一个星期后,我们竟然收到了石言老师的第一封亲笔回信。信不长,具体内容如下: 

  柳堡诗社全体同志、王垄同志: 

  来信收到,祝贺你们诗社的成立,预祝你们的创作蓬勃发展!社名、刊名我已写了,书法久未练习,写得不好,请谅。 

  你们对诗歌的见解,我很赞同。诗歌是最富人民性的,不但思想感情应该从人民心灵中提练,艺术形式也应该从人民爱好的民歌和人民语言中创造。老实说,我认为中国目前还没有自己的新诗,中国的“新诗”还未脱离翻译诗、舶来品的窠臼。现代中国老百姓的话语,如何提练创造成中国的新诗歌,一直未解决。诗歌而不能万口传诵,长久记忆,就不是真正的诗歌,就不能对人民的精神世界发生深刻久远的影响。你们以为如何? 

  敬礼! 

  石言 

  3.30.1987. 

  我和诗社全体社员捧读石言老师的来信,大家都十分感动。石言老师时任南京军区创作室主任,作为长篇传记文学《陈毅传》的编写组组长,石言老师的工作之忙可想而知。但他对我们这样一群后生小辈竟是如此的和蔼可亲,爱护之中包含大师的谦逊。他欣然满足了我们的请求,不但为我们题写了社名“柳堡诗社”、刊名“野滩”,而且每样都写了三四种版式,供我们选择。我对石言老师的敬仰和爱戴,不仅仅是因为他以我家乡的名字创作了一部小说和电影,更为他高尚的人品所折服。 

  石言老师的信是用“中国人民解放军南京军区政治部”的信笺写的,信封也是中国人民解放军南京军区政治部的专用信封,字体竖排,石言老师的字相当老道,除了“宝应县柳堡诗社王垄同志收”这些字样,他还在寄信人落款印刷体字旁边加上了“创作室”三个字,他的细致和认真由此可见一斑。 

  那时,作为一名土生土长的柳堡人,我一直以“柳堡的故事”为骄傲。我从多种渠道了解到,石言老师与柳堡还有一段感人的情结:1943年冬天,石言老师在柳堡一带战斗生活。1950年,刚刚跨进和平时代的门槛,石言老师便抖落一身硝烟,以当年柳堡发生的一个真实故事为素材,创作发表了“一篇真正意义上的小说”《柳堡的故事》。从此,作家石言的名字便蜚声于新中国文坛。“石言很善于在尖锐复杂的金戈铁马格局当中,从容不迫地网织一个富于青春气息的恋情故事,呼唤着钢铁般的豪壮之气,又希望曲尽人间温情”。作家徐怀中说“小说《柳堡的故事》应该被列入新中国文学报晓之作的排行榜”。1956年春天,八一电影制片厂摄制组来到柳堡,将《柳堡的故事》拍成了电影,可以说是“无限地扩大了小说的覆盖面,无限地延伸了小说的生命力”。我们创办的诗社以“柳堡”为名,也是必然的选择。我非常赞成石言老师在信中谈到的对中国“新诗”的观点,也决心将“从人民心灵中提练诗歌的思想感情,从人民爱好的民歌和人民语言中创造艺术形式”作为个人和柳堡诗社永远的追求。基于此,我便恭恭敬敬地给石言老师写了第二封信,表白了我们的心愿,还附上我创作的一组乡土诗作。这一次,收到石言老师的回信是在一个多月以后,信封和信笺与上次的一模一样。 

  王垄同学: 

  我因外出了一个多月,回来接读来信,迟复为欠(歉)。祝你们诗社的活动年年月月不断进步。 

  有一点我很抱歉:我已久久不写诗词,过去写一些歌词,也是民歌式的。新诗我简直不写,也很少兴趣研究。所以你寄来的诗作,我实在没有资格发表意见,那是要诗人们来干的。 

  你们可以设法找一些青年诗人联系,请他们指点。江苏省青年诗人不少,我因不大看诗,不熟悉,你们自己和他们联系吧。 

  敬礼! 

  石言 

  87.5.12 

  石言老师的关爱和指点,增添我在诗歌道路上坚持走下去的勇气和力量,我沿着既定的方向学习和创作,不断地用诗赞美柳堡,在《诗刊》、《诗林》等报刊发表了大量以“柳堡”为题材的文学作品。1992年10月,石言老师偕夫人余金芬及省内外一批作家诗人,回到了阔别49年的柳堡,参加了首届“柳堡诗会”,并即兴朗诵了一首诗:“九九艳阳天/十八岁的哥哥为什么把军参/只为了打走日本鬼/只为了工人农民把身翻/如今走上了金光道/让我们齐心协力登上新天……”在柳堡,石言老师在我的陪同下走村穿巷,努力寻找记忆中的痕迹,他内心深处为柳堡天翻地覆的变化感到无比的激动。不久,我便在《文汇报》副刊读到了石言老师的长篇散文《柳堡的故事》,他在文中对柳堡寄寓了无限的感激和祝福。

文章来源: 责任编辑:陈进 【打印文章】 【发表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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