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琍敏：国际列车外的月亮

　　此番访欧，共有三次坐火车机会：科隆至慕尼黑；慕尼黑至罗马；罗马至巴黎。后两次均为国际列车，将我的气息在西南欧划了个不小的三角。说实在的，起初我对在欧洲坐火车是着实兴奋过一阵的。想象中发达的欧洲，火车本身定是种高级而舒适的享受，何况沿途还有那么多观光景点看不到的自然风光呢？孰料一番体验的结果竟大相径庭，简直可用大失所望来概括。当然，这仅是就火车论火车，沿途那景致殊异、美丽如画的自然景观，仍值得大书特书。尤其是那阿尔卑斯山脉大片迷人的森林，那夕阳下似乎总在向你微笑的莱茵河流域，那晨雾中广阔鲜润的草场上悠闲漫游的花斑奶牛，那连绵山丘下群群红黄蓝白的别墅和无处不在的尖顶教堂……如此神韵，这般浪漫，凭窗远眺，直可以令人心醉神迷、忘却一切忧烦呢！ 

　　然忘却毕竟是忘却，忧烦本身并不会因此而稍减。这忧烦首先与我们乘坐的是普通车厢有关。某些烦恼在高档车厢可能是不存在的，且我们的车厢也有些颇值称道的长处。如车窗均是下拉式，那风不伤坐者。卧铺、坐厢均为厢房式，相对就较安逸。站上有随意使用的推车，方便了行李多者。但无论如何，欧洲的火车就我个人经验而言，较之中国的火车是并不优越到哪去的。某些地方甚至还大有向我们借鉴之必要呢！比如档次再不同吧，你坐过十几小时不报一次站名的火车吗？你能想象３５度高温中在逼窄的房厢中熬一夜而无饮水供应，且车上及沿途站点均见不到一个卖水或小食者的事吗？我至今困惑的是，都说西方人善抓商机，何以这个钱会没人赚呢？还有，或许也是西人率性自然特性的反映吧，你听说过，科隆、慕尼黑、罗马这样著名的火车站，竟无所谓候车室，甚至无一张歇脚的坐椅。也看不到几个工作人员，更没什么检票口，旅客尽可长驱直入，没头苍蝇般挤在乱而庞杂的大厅里，仅凭电子显示牌那唯一的指示，到迷宫般错综的站台上火烧屁股般寻自己的车一一在科隆我们幸逢同性恋大会，大批奇妆异饰的同性恋者相搂出站时，那份怪异感及拥挤污浊，令大汗淋漓之我不寒而栗。同样在科隆，我们仅差两秒就误了车，原因是那车晚到了，却亳不客套地正点发车！将到罗马时我们的团长和顾问双双面如土色，他们的贴身小包遭窃了，却遍寻不着列车员影子…… 

　　但不管如何意外，在欧洲坐火车仍是种难得的体验，且让我看到了欧洲的侧影。另一个意外收获是，返回巴黎的夜车上，我无意中一仰头，竟发现窗外飞掠的山影上，幽幽地卧着轮月亮！月亮本是寻常物，东西方顶戴的原是同一个她。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亦是全球皆准的共识。但因曾有过东西方的月亮究竟哪个“圆”之争，来欧后我一直好奇地想看上它一眼。却不知怎的，好几回晴夜有心举头，却因视角关糸吧，总也觅不着它的芳踪。不意快回国了，却在火车上一睹其“西方”风采一一那模样自不必细绘，你见过啥样它就是啥样。但于此时的我，却仿佛那清洌的晖晕里别有番韵味，不由得默凝着她，好一阵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