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永祥:三分王川

2013年05月24日 11时50分 

2002年王川在尼罗河上

  说王川是个奇人,一点都不为过。

  不说他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那一米八几的个子,极似欧亚血统的五官,再顶着个硕大的长满了白发的头颅,立马就显出了他的鹤立鸡群。单就他的成就和头衔,也会令人称奇的。他仿佛就是为艺术而来到这个世界的,他是个画家,却已出版了13本书,发表过300多万字的文学作品;他是个作家,却创作了几百幅画,出版过5本画集。他是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又是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他当过镇江市美术家协会副主席,现在还做着镇江市作家协会的主席,并且一做就是30年。这样的“双料”主席,在镇江的历史上没有,傅宁军很肯定地说,在江苏也就他一个,在全国不会超过10人。有人因此把他比喻为“两栖动物”,当我这么多年和他交往后,倒是觉得可以三分王川。

  一分王川是画家。

  王川打小就做着文学梦,却是画画给了他饭碗。1965年,18岁的王川因为有绘画的特长,进了镇江市轻工业局美术设计室,从事美术设计工作。文化大革命开始后,被借调到市委文革接待站,抄大字报、写标语,只要一有毛主席语录发表,立刻就要把语录抄在红纸上,有时还要把毛主席的像画出来,挂在外面进行宣传。王川的毛笔字、画画就在那时打下了基础,得到了锻炼。后来,王川的画参加过多届全国美展,版画《南国蕉乡》还到法国、日本等14个国家展出。1985年,他尝试搞壁画创作,一炮打响,从此走上了创作壁画的道路。至今,他创作的壁画达3600多平方米,成为江苏壁画界的佼佼者。

  值得一提的是王川的重彩山水画,他把西洋画的色彩和日本画的技法,再和中国传统画的神韵结合起来,在中国的画坛上独树一帜。他把对黑色的偏爱,发挥到了极致,在他的画中,黑色是主色调、是底色,一般画作中本该空白的部分在他的画中全变成了黑。这种黑是他特意用中国墨汁刷出的,是他刻意经营出的一种个人标志色。这一特别的个人徽记,丰富了中国画的色彩。由于这种黑的存在,衬托得画面上那些重彩格外明丽,格外协调,并使得他的重彩画有了一种特别神秘和高贵,使得他的画即使在众多的画作中也能顿时脱颖而出。

  他的工笔重彩画特别受国外收藏家的青睐,他已在欧洲、亚洲办过8次个人画展。2001年,应罗马尼亚文化基金会之邀,他以访问学者身份访问罗马尼亚,着重研究著名画家格里高莱斯库和柯尔尼留?巴巴,同时在布加勒斯特和德瓦两座城市举办了“中国色——王川画展”,并获得了胡内多阿拉省议会颁发的“最高成就金奖”。这是第一位中国画家在罗举办个人画展,也是第一位中国人获得该奖项。

  二分王川是作家。

  王川成为作家的过程,也是极赋传奇色彩。1978年,伤痕文学盛行,他忽然就想写小说了。他充分发挥自己的想象,写了平生的第一部科幻小说《震惊世界的喜马拉雅——横断龙》。小说写好后,不知道往哪儿投,他想当然地投到了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好在当时的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正办着一本《科学画报》,真是歪打正着。小说被11、12期《科学画报》连载,200万册发行量的《科学画报》,使得王川立刻走红。长春电影制片厂的导演来了,要把这部小说拍成电影。有些专家教授信以为真,真的跑到喜马拉雅山考察“横断龙”去了。王川一发不可收,连续创作了《魔鬼湖的奇迹》、《白色王国的秘密》等数十篇科幻小说。1981年,王川开始文学转型,先是写散文,一次性推出12篇游记散文,一文一图,自己配的图,在上海《新民晚报》发表,第二年就发表了30多篇散文;后来,开始小说创作,发表了不少短篇小说。1992年,在经过三年多的艰难采访后,他发表以长安画派的领军人物、二十世纪中国画坛上最具反传统色彩的一代大师石鲁为原型的长篇小说《白发狂夫》,人民文学出版社专门在京召开作品研讨会,新华社发了通稿。时任中国作协副主席的冯牧称赞这部小说,是一部“有着丰富文化内涵和生活内涵”的优秀作品。中央电视台把这部作品列为当年的十部优秀长篇小说,1994年,获“炎黄杯人民文学奖”提名奖。《白发狂夫》奠定了王川在文坛的地位。

  2004年,王川发表小说《五色廊》。这部作品,把王川在文学、绘画和音乐等方面才华充分展示出来。此书非常奇特地以俄罗斯著名作曲家穆索尔斯基的经典组曲《展览会上的图画》的艺术章节形式为结构主线,大面积地运用了现代美术的表现手法,刻画出了一个个桀骜不驯的人物。王川以画家的思维构思小说,用画家的笔墨塑造人物,在情节的处理上不求整体的完全统一,重在凸现局部的规整和完美,艺术地表现三十多年来我国美术界的历史变迁。

  今年是中国和罗马尼亚两国建交六十周年,王川根据访问罗马尼亚时获得的素材,写成了文化散文集《云雀之声》,这是国内第一本介绍罗马尼亚文化的文学书籍。王川把这部书作为庆祝建交活动的献礼,在罗马尼亚驻华大使馆隆重举行的庆祝活动中,《云雀之声》首发式作为活动之一,取得了很好的效果。同时在使馆里举办了他的个人画展。

  最近,王川可谓好事连连,喜事不断。他主编的《美丑大典》入选《中国学术文献网络出版总库》,长篇小说《白发狂夫》在入选“建国六十年长篇小说500部”之后,也于日前入选《阅读中国——当代文学精品(数字)文库》。一部著名画家石鲁的传记《狂石鲁》也刚刚出版。

  三分王川是音乐鉴赏家。

  王川从小就喜欢音乐,4岁就登台演出,俨然一个童星。十多岁开始学手风琴、扬琴等乐器,到了工作时,还当了厂宣传队的队长,还差点进了文工团。当他以设计为职业后,就终止了练习乐器,而改为欣赏音乐了。王川在作画时,喜欢听着音乐,他的灵感,会在音乐的氛围中翩然而至。他写小说,也忘不了音乐,他把创作的一个短篇小说系列,题目都用上了音乐的名字,《自新大陆》、《未完成的》、《艺术家的生涯》和《展览会上的图画》等等,都是世界名曲或我国少数民族的乐曲。他多次到大学里讲授音乐鉴赏的课,他写过很多关于音乐和音乐欣赏的文章,有不少文章发表在《中国音乐报》上。王川喜欢交响曲,也不排斥中国最乡土的民族音乐。王川每到一处,不管是国内还是国外,都要买当地的民歌名曲,都要听当地著名歌手演唱的歌曲。在他的画室里,有一排书架摆满了磁带和碟片。王川说:“这或许是个奢侈的爱好,但音乐的素养,对我的创作和绘画都有很大影响,而这种影响却是潜移默化的。”

  仅仅这样三分王川,仅仅历数了他的身世和成长经历,或许显得有些浅薄。古有入木三分的成语,喻见解、议论、人物刻画的深刻。若以此来三分王川,倒是可以让我们对王川更加了解。

  入木一分:一团火?

  王川生平不喝酒。从未在任何场合喝过一滴酒,就因为这一点坚决,经常有人在宴席上百般地奚落他,说他不喝酒就不够潇洒不配做作家不配做画家,甚至不配做一个男子汉。“随你说什么,我就是不喝!”慢慢地,也没有人强邀他喝酒了。

  王川生平不抽烟。对烟的态度一向是深恶痛绝。他始终认为吸烟有百害而无一利,应列为坚决禁止取缔之首,“在这件事上,我是林则徐!”他说。

  王川非烟非酒,却不反对别人在和他一起吃饭时喝酒抽烟。“我吃我的,你们该喝该抽随便!”在酒桌上,王川喝的饮料,也是那种最普通最大众的没有什么营养的碳酸饮料,但却是回回都要冰冻的。哪怕是大冬天,他也要加上冰块,仿佛他的身子就是一团火。

  入木二分:性情中人!

  不要以为,王川的非烟非酒,就会让他和别人格格不入,就会和大家谈不拢。王川其实就是一个性情中人!他性情耿直,敢说敢当,爱憎分明。性格相投的人,他可以跟你掏心窝;看不惯的人,他真会嗤之以鼻。

  他常常动用自己的关系,依靠自己的影响,把作家协会的工作搞得红红火火。“双城记”、“青年作家论坛”、“镇江文学奖”、“签约作品资助”、“镇江作家网”等等,有些工作已经走在全省前列。为了争取到“签约作品资助”的资金,他甚至用他的画,换回了一笔数目不小的资助资金。

  在台湾在香港在新加坡在马来西亚在罗马尼亚,都有王川的许多文友好友,这些原本素不相识的人,因为王川的画、因为王川的真性情,他们相处得很融洽,有的还结下了生死之交。

  入木三分:柔软的心。

  王川是独子,父亲在他22岁时就离开了人世,母亲出生在诗书世家、名门望族,上世纪40年代四川大学历史系的高材生,《汉语大字典》的编委。父亲去世后,母亲一直未改嫁,现已95岁高龄。这几年,有些老年痴呆,特别是对王川有了心理依赖。每天要看到王川!若是晚上睡觉前没有看到他,就睡不了觉。这下可苦了王川,不管到哪里,都不敢久留。有一回他瞒着母亲到杭州参加一个活动,晚上他本不打算回来的,谁知他的母亲等他等得血压升高到150,吓得他连夜买车票赶了回来。有时他说要到南京去,母亲就会问:“喝茶吗?”她知道王川不喝酒。“喝呢!”母亲知道他最快也要10点才回来。他要说不喝,母亲就会估计他在8 点左右回来。在这两个时间的预期里,她就在家里焦急地等了。有时,王川到北京开会、搞展览,也是“一日游”,“朝辞母亲彩云间,千里北京一日还”。再晚,赶回来,到母亲房间报个到,等他等得心焦的母亲这才肯睡。到了国外,事先得跟老人家说好,一天一个电话。晚上打过电话后,母亲才放心睡下。

  前几日,半聋半痴母亲,忽然从床上跌了下来,跌得骨折了,按说要做手术才行。但95岁的高龄,哪里经得起折腾啊?家中就王川一个壮劳力,他每天十多次地把母亲从床上抱上抱下。尽管苦点累点,但王川的心里,始终对母亲充满敬意。他明白生于军阀混战时期的母亲,一生命运多舛,作为国民党通缉的要犯的家属(其弟弟郭琦1934年跑到延安去了,解放后任西北大学党委书记、校长)的担忧、文革中丈夫被批斗的惶惶不可终日、守寡40多年苦楚,王川是她唯一的亲人,她对王川的心理依赖是再正常不过的。每想到这些,王川的心里就会一软,一股暖流涌上来!

  如果还可以三分王川的话,我想他这一生中的精力应该可以分成三分:一分给了工作,那是养家糊口的;一分给了文学和艺术,这使他的人生具有了特别的价值;还有一分他给了家庭,那是爱与爱的回报,亲情与亲情的链接。

  看着王川的名字,我忽然茅塞顿开:一个川字,仿佛就是他人生的三条文学艺术之河,流淌到现在,必将流向更远更远的地方;一个王字的三横,就是他一生精力的三等份,而那中间的一竖,串起了他不凡的人生!

文章来源: 责任编辑:陈进 【打印文章】 【发表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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