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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文颖创作研讨会在南京召开

2021-12-29 16:17


研讨现场

线上专家

  江苏作家网讯  创作20余年、发表出版《莉莉姨妈的细小南方》《戴女士与蓝》《凝视玛丽娜》《有人将至》等200余万字作品的朱文颖,迎来了自己的中途盘点。2021年12月28日,省作协与凤凰出版传媒股份有限公司在南京举办朱文颖创作研讨会会议采用线上、线下结合的方式,中国作协党组成员、副主席书记处书记李敬泽,中国作协副主席、江苏省作协主席毕飞宇省作协党组书记书记处第一书记、常务副主席汪兴国党组成员、书记处书记、副主席丁捷,凤凰出版传媒股份有限公司总编辑徐海以及近20位评论家等参加研讨。本次研讨由丁捷主持。


李敬泽

  李敬泽在视频讲话中说,朱文颖身上有非常可贵的地方,在二三十年的写作历程中,她一直像一个新锐作家,始终不断地向着新的经验开放,有一些新的写法和新的想法。“相对于小说多年以来建立起来的这一套语法和这一套惯例,朱文颖的写作有她的革命性、新锐性,也有她对新的复杂经验的独到的、创造性的处理。我想研讨朱文颖的写作不仅对于我们认识这个作家是有意义的,对于我们认识现在这样一个复杂时代中的小说也是有意义的。”


汪兴国

  汪兴国在致辞中评价朱文颖的作品“智慧而又感性,犀利而又深情”。无论是长篇小说还是中短篇小说,朱文颖一直以其相当具有辨识度的创作风格行走在中国当代小说界。“她发出声音的分贝和频率不是很高,但文坛却无法忽视她的存在。她的创作,表面上看起来是日常的、地域的、女性的,但她的写作姿态其实是精神的、世界的、人类的。对幽暗复杂的人情人性的勇敢剖析、对社会时代之下个体命运的深切关注,对生命存在意义的终极追问,朱文颖小说的气象和格局从来都是阔大的。”汪兴国指出,“正是因为有了朱文颖这样一批既有个性又有定力的作家,江苏文学才有了恒久的荣光。”江苏文艺出版社于今年出版了朱文颖的短篇小说集,徐海在致辞中也认为,“朱文颖的创作有鲜明的个人特色,有开放的国际视角和卓越的跨界能力。”


徐海


丁捷

  人性深处的幽微空间

  小说选刊主编徐坤回忆新世纪初和朱文颖一起参加各地笔会,“文颖总是一身旗袍、一双高跟鞋、一副黑框眼镜,好像以此来佐证她那些小说里的人物。

  在朱文颖的小说里,“女主人公总有一种漂泊感,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清寂和落寞;她集中呈现当代人的心灵和生活,让一切男主关系都昭然于光天之下,并瑟瑟发抖。”但徐坤又觉得,“因为文颖书写男女之间的纠缠,某些批评家谈论她时似乎忽略了她对当代人精神世界的开掘。


徐坤(线上参会,此为资料片)

何向阳(线上参会,此为资料片)

张莉(线上参会,此为资料片)

张清华(线上参会,此为资料片)

  中国作协主席团委员、创研部主任何向阳注意到,病人和艺术家是朱文颖着力塑造的群体但与别人不同,她是基于对生命存在意义的追求和讨论来落笔书写的。“她不致力于知识分子形象的完整刻画,而是迷恋于描摹知识分子与知识分子之间、艺术家与艺术家之间、医生患者之间的关系,是关注现代人生存困境的一种写作。”北京师范大学教授张莉表示认同,“她试图思考的不是人如何活着,而是人如何存在”。

  北京师范大学教授张清华从精神现象学的角度来剖析朱文颖的小说,特别注意到“空间”在朱文颖小说中的重要作用。“精神病院、心理诊所这类场所成为她小说的主要发生地,她用这样的空间来投射、关联所有的人物”。具体到《分夜钟》这篇小说,他总结了几个特点:一、这个精神病院有无限的秘密二、几乎每个人都是病人;三、病人和管理者之间颠倒关系以及精神病和自然现象之间关系,比如“湖”“岛”“暴雨”,“这一切都可以转化为一个梦境,产生一种深刻的象征关系。”

  张莉将朱文颖小说中的空间看作一种情感装置。在她看来,朱文颖的空间里是有时间的,“在她非常年轻的时候,她就选择了一些时空点,比如她特别喜欢写咖啡馆、美术馆、博物馆”,包括《生命伴侣》里的敦煌——这些时空构成了小说的情感推动装置。在情感这一侧,张莉发现,欺骗朱文颖小说情节的重要内驱力由此又可观察到朱文颖创作上的变化,她近期的作品写中年女人的情感,故事的主人公开始理解欺骗,甚至觉得欺骗是有道理的,“这时候她对世界的理解变得更富有弹性了。”“她的咖啡馆就变得另意味”,咖啡既是香的,也是苦的,“写出咖啡馆的苦和凛冽是对作家的一个挑战。”

  张清华也提到情感在朱文颖小说中的重要性,“感性力量在生命和存在中的根本和决定意义,这可能是朱文颖的世界观,也是她的小说观美学观

  弥散的南方

  从外部空间来看,“南方”是朱文颖作品里显见的地域背景,但她的南方呈现出相当的敞开性和弥散性。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总编辑范红升评价朱文颖的《莉莉姨妈的细小南方》是“以地理为坐标精神寻根在大时代下淋漓绽放。”中国出版集团有限公司原党组成员、副总裁潘凯雄认为,朱文颖的作品里有鲜明的南方气息,“除了人物、场景的外部特征很南方,她的精神、灵魂、观念内在成分走出了南方,具有某种世界性。”


范红升

潘凯雄

王尧

郜元宝(线上参会,此为资料片)

谢有顺(线上参会,此为资料片)

杨庆祥

  省作协副主席、苏州大学教授王尧感觉“朱文颖笔下的苏州和我们熟悉的苏州是不一样的,她打破了我们对苏州的理解,跟她世界的眼光看苏州非常大的关系”。

  复旦大学教授郜元宝进一步分析,朱文颖“早年是从南方女性,苏州、上海这些地方出发的,可是她地方一开始就有意识向着‘世界’展开”。朱文颖虽然将人物放置于一个空间,“但这些人物都是活动的,好像免不了要和场所之外的世界进行交互,所以‘旅行’朱文颖小说中特别频繁地在发生。

  朱文颖的小说里,显在的地域空间与隐秘的象征空间、情感空间如藤蔓般交融相依。张清华就指出,“暴雨”其实是典型的南方意象。中山大学教授谢有顺认为在朱文颖的江南里,“能感觉到某种爱憎分明、非常尖锐的东西,包括追求极致和美好的东西,她的叙事腔调里也有非常固执的东西。”在谢有顺看来,朱文颖写出了属于自己的“南方”:世俗而又优美、热烈而又虚无、悲观又有点自得南方气质。

  因此,“南方”很多时候是作为一种氛围和调性的存在。中国人民大学教授杨庆祥认为,朱文颖的作品是“形而上的”,这种形而上更像是吉登斯所说的高峰资本主义下对生命、对世界的一种描述,在这种描述中,“有一种眩晕感、梦幻感,有一些离散、碎片式的东西”,空间和时间都在多重叠加的褶皱里展开自身的质感和密度。杨庆祥用“真作假时假亦真”形容朱文颖的写作感觉,并认为这和“江南”是有内在逻辑关系的。

  叙述的界面

  她的形而上同时体现在两方面,一方面是小说里弥漫存在主义倾向,方面是小说里的精神分析成分”,《小说评论主编王春林对其他评论家的解读表示赞同,同时指出,“一个作家怎么推进自己的语言方式,怎么通过个性化的表达手段传达出具有现代主义表达倾向,这是衡量现代作家优秀与否的重要标准”。


王春林

汪政

吴俊

王彬彬

  论述这一点时,王春林和省作协副主席、省评论家协会主席汪政都引用了《一个形而上的下午》里那段话——“艺术家大部分不太喜欢生活本身。他们喜欢生活往上的部分,或者干脆往下——更形而上一些,或者更肮脏本质一些”。只有写到一定程度的人会明白,写什么怎么写其实是很矛盾的。在朱文颖看来,这些举若轻的‘’往下一点点往上一点点会损伤小说。”汪政说。他以《有人将至》为例,认为这部小说集里的题材都是以前的作家写过的,“但朱文颖就是能够迎难而上,能在相同题材上讲述不同的故事。”

  就叙事方面来看,南京大学教授吴俊认为,朱文颖有独特的叙事节奏,加密和留白相结合的结构特点、叙事的连贯性和断点性、冷幽默的笔调,她在超现代的情节细节方面显示出新一代作家的特征。何向阳结合《平行世界》《有人将至》等作了分析,“这些小说结尾很有意思,好似结束了,但在读者的创作中才刚刚开始”。何向阳认为,朱文颖的小说是能够让读者参与的小说,是首尾相连又有无数空间打开的小说。

  语言方面,谢有顺形容其文字“细腻、优雅、节制郜元宝认为朱文颖善于把故事与语言高度融合,她笔下的世界不是不加意义的世界,而是由多元的、杂多的语言组织起来的世界,她的语言和世界的生存同步展开的语言。

  “她基本能做到把自己的内心感受和氛围状态,小说的故事、语言、调性和思考的问题融为一体。”王尧指出。

  南京大学教授王彬彬归纳朱文颖的创作空灵而不空洞、含蓄而不晦涩、故事新奇而不离奇,“一句话概括就是,生活在逻辑之外。”

  一个70后作家的逐渐“显影”

  因为上述特点,潘凯雄将朱文颖总结为——“不算是高产作家,但是是一个辨识度很高的作家;不是热点作家,但是是一个耐读性很强的作家”。杨庆祥指出,“朱文颖这一批作家出场的时候都避免不了被打包的命运。但是一个真正优秀的,有自觉文学意识的作家他一定会想尽办法,通过他的写作的姿态,尤其通过他的文本从一批作家里面‘显影’出来。至少在我目前看到的《有人将至》里,朱文颖用她的写作已经把她从那一代作家里面‘显影’出来了。”


何平

  南京师范大学教授何平提醒,研究朱文颖的创作有必要回到她在2008年写的《十年十一章》。按照这篇文章,朱文颖将自己的写作起点定在1998年,“九八年正好是都市文学兴起的节点。”放在这个节点看,朱文颖是中国90年代都市文学的初生代代表作家。何平还注意到,朱文颖在这篇文章里划分了古典时代和堕落时代,而在2008年,朱文颖的文学世界确实发生了变化,对偏锋、时空、威胁等等进行了集中呈现,沿着人的内在世界作“深海夜航

  深海夜航正是朱文颖即将发表的长篇小说,多位评论家提到了这部新作。吴俊认为,朱文颖的创作特点就在于她的不安分性和较强的学习能力,这使她在技术上、视野上、格局上不断敞开,用不断调整的眼光看世界;朱文颖具有自觉的跨文化意识,她会有意识地不断去丰富个人的生活经验。

  基于朱文颖的成长性,批评家对其创作抱有更多的期待。张莉认为,在咖啡馆从一种新鲜的生活方式变成普及型生活空间的当下,朱文颖正在通往一个书写现代人存在和情感的路途上。杨庆祥提出,如何在地域空间中写出普遍性的历史基调,还需要作家们继续努力实现。


朱文颖

  “每个作家都有一对翅膀,这对翅膀决定着这个作家能不能飞起来和能飞多高多远。这翅膀里,一只叫世界,一叫方法论。”朱文颖致答谢词时,以两个关键词回应了评论家的点评。她认为,时间、生命和学养能世界观变得更加宽阔和高远,准确的方法论源于作家对自己准确的了解。“写作是智慧,是你在这个世界上来过一遭之后经历的特别美好的一件事情。”


毕飞宇

  这次研讨会的质量非常高,体现了很强的学术性。”毕飞宇在会议总结时说,“朱文颖最重要的标志是70后,在我看来,70后也是新世纪以来最为拥挤、最为漫长的一个文学概念。”但不管怎样拥挤,朱文颖虽然从来没作为代际的热点,但她始终是一个强有力的存在,“某种程度上来讲‘’比‘走红’更重要,文学就是一个‘’”。“这是一个拥有精神向度的作家,也是一个不断升级的作家,这种升级,得益于吴俊教授所说的,学习能力的强大,始终对自己有要求。我相信这个要求既有精神的要求,也有方法论的要求。所有这些加在一起成就了今天的朱文颖。”(文/俞丽云;图/于邦瑞、刘志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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