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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献国: 海宁观潮

2023-08-10 14:28

  钱塘潮是世界著名三大涌潮之一,由于天体引力与地球自转离心力影响,加之钱塘江“口大肚小”特殊地形推波助澜,使得钱塘江大潮成为世上奇特的自然景观。

  久闻奇观,我一直梦想有朝一日实景观潮,计划常定常新,却始终未能实现。通过电视直播或网络视频倒也能领略,但毕竟隔了一层。

  今年“五一”节,我来到观潮圣地海宁,多年夙愿终于得偿。

  “听涛入梦,枕潮而眠”。看到酒店广告语,我心想来对地方了。房间在五楼,从阳台居高临下,钱塘江面一览无余,正是观潮好地方。服务生提醒,深夜凌晨一点半将有潮经过,可听可观,万不可翻栏下塘。我微笑着回应,安全意识自不必说,一路劳顿之苦,加之将小住几日,我本没有熬夜观潮的打算。

  不知怎的,当天夜半我竟无故醒来,手机显示:凌晨一时一刻,正是观潮时间,比闹钟还准。我赶忙跳下床,一边披衣一边想,我今生与钱塘潮有大缘啊。

  天空无月,黑暗中一片混沌,分不清哪是天空,哪是江面。在“轰轰”声中,天空和水面的边界渐渐分离开来,隐约可见对岸楼房的轮廓,屋内点点灯火,大概江那边的人家也在观潮吧。

  海风从江面吹来,虽是暮春时节,却感到丝丝凉意。借助两岸零星灯光,我看到微微涌动的江面。这时,我才意识到耳旁“轰轰”不止的正是江涛声,隐隐感到一股东海龙宫的魔力。轰鸣声愈来愈大,水面也随之不安分起来。我想,传说中的千军万马即将过来了。“一千里色中秋月,十万军声半夜潮”。此情此景,我不由想起古人的诗句。

  闷雷在云层里酝酿,一阵高过一阵,渐渐的,一条白线由暗渐明从东方滚来,声浪越来越大,白线变成了白浪,我似乎能嗅到扑面的水汽。转瞬间,“S”型浪潮在眼前翻滚着,歌唱着,我的心情也跟着澎湃开来。浪涛不做片刻停留,对观潮人似无所见,似无所闻,只顾一路向西。看那气势,仿佛接到什么命令:“只许前进,不许后退。”

  潮头过后,江面涨高并恢复平静,但仍有暗流涌动,水面这里那里不时打着漩,似有许多劲没有用完,又像有成群的大鱼在水下搅动着。

  隔天,我在钱塘江畔遇见乾隆皇帝手植古朴树,通过沧桑树洞,我仿佛看见乾隆一行浩荡船队。哦,我竟是顺着当年乾隆下江南轨迹而来。京杭大运河从北京一路向南,在宿迁拐了一个大弯后,直奔杭州而来。乾隆曾在宿迁驻留五次,留下一排“柏柿槐杨”古树。只不过乾隆当年是乘船而来,而如今我们是乘高铁到达,基本可以实现朝发夕返。

  在晴朗的天空下,我们在徐志摩和友人观潮处,再次一览钱塘潮涌景象。在众人欢呼中,白云探头欣赏着江面波涛,潮头翻腾着,似要跃上云端。白云与潮头,一上一下,一怒一展,呼应着,缠绞着,我已分不清是在观潮还是潮在观我,涛声依旧雄浑壮阔,只是少了夜间观潮的诡秘与浪漫。我极力向起浪的方向搜寻,江涛远处是大海,大海深处是世界。我听出潮水的四海之音,看出波涛的五洲之色。

  我在海宁共逗留三天,第一日夜起观潮,次夜是卧榻听涛,第三夜便枕潮而眠了。

  我曾领略长江劈山而行父亲般力量,也曾感受黄河绕道而行母亲般滋养。与这两者相比,钱塘潮更像兄弟姐妹般的情谊,它们携手相伴、歌唱而行,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将大海的深情通过富春江传给广袤的大地。

  钱塘江观潮始于汉魏,盛于唐宋,已有两千多年历史。海宁诞生过王国维、徐志摩和金庸等文化大家,历史文化底蕴深厚。我站在观潮公园诗碑亭,潮水在心头撞击着,江浪在眼前翻滚着,毛泽东的《观潮》诗句映入眼帘:“千里波涛滚滚来,雪花飞向钓鱼台。人山纷赞阵容阔,铁马从容杀敌回。”

  于钱塘江,我私下里还有另一番情愫未曾与外人道。那是多年以前,在娃哈哈项目招商过程中,我曾面向钱塘江虔诚许愿,祈祷钱塘潮水保佑宿迁招商成功。果不其然,两年后,项目成功落户,并不断发展壮大。

  观潮于我,是欣赏,是感恩,亦是朝拜。

  责任编辑:孙尤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