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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青辰:也许我写作,只为致敬与守望童心

2017-11-28 11:11

  

  [引言]

  江苏是文化大省、文学强省,在中国当代文学的版图上,江苏文学占据着重要的位置,文学苏军享誉海内外。为了彰显江苏文学的实力和文学苏军的阵容,在省委宣传部的指导支持下,去年江苏作协在北京推出了“文学苏军”10位领军人物,引起海内外的广泛关注。今年江苏作协在南京又推出了“文学苏军新方阵”10人,他们是朱文颖、王一梅、戴来、韩青辰、李凤群、黄孝阳、育邦、曹寇、张羊羊、孙频。这10位均为创作成绩优异、创作成果丰硕的70后、80后作家。和老一代文学苏军方阵主要以小说为主不同,新方阵兼具小说、儿童文学和诗歌等领域,他们正在文学之路上赶超他们的前辈。近期,扬子晚报全媒体记者连线这10位作家,近距离了解他们的创作心路,听他们朗读自己的文字,感受他们作品的味道。本期亮相的是作家——韩青辰。

  

  [简介]

  韩青辰 现供职于江苏省公安厅新闻中心,主要从事儿童文学创作。主要作品有长篇小说《因为爸爸》《小证人》《茉莉天使成长圣经》《戴着蝴蝶花的小女孩》《守口如瓶》等,中短篇小说集《我们之间》《水自无言》《在云端》《梅子青时雨》等,纪实文学集《飞翔,哪怕翅膀断了心》《蓝月亮、红太阳》《一尘不染》《碎锦》《像蝉一样疯狂》等,长篇散文《每天都在失去你》。曾获全国优秀儿童文学奖、陈伯吹国际儿童文学奖、金近儿童文学奖、冰心儿童文学新作奖大奖、新世纪儿童文学奖、《少年文艺》好作品奖、《儿童文学》小说擂台赛奖、《儿童文学》首届十大青年金作家奖、全国侦探小说奖、金盾文学奖、紫金山文学奖、江苏省五个一工程奖、金陵文学奖大奖等奖项。

  

  [对话]

  扬子晚报:很好奇,你是由奶奶指引走向文学的,但奶奶只是一个普通农妇,她给你什么样的启发?

  韩青辰:至今为止,我只见过两本活书,其中一本就是我奶奶。她的父亲是私塾先生,母亲会武功,家里养着一群伙计。奶奶美丽又狂野,十多岁她从耕牛背上摔下来成了驼背,却不妨碍嫁给远近闻名开香店的爷爷。奶奶有一张奇异的嘴,我的童年浸泡在她无休无止又事无巨细的讲述里。奶奶其实是最棒的口语作家。

  当年,村里有个老母亲嫌儿子游手好闲将他当恶棍告了。公安局来查,几乎全村都觉得这个坏透了的人应该赶紧被抓走。而奶奶是唯一一个站出来表达异议的人。在可以“杀死人”的舆论下,奶奶把“罪犯”喊回家,给他吃她做的肉粽。我记得“罪犯”泪流满面喊她“妈妈”的样子。虽然见惯了奶奶周济穷人、乞丐,可是这件事对我的震撼实在太大了。它似乎定格了我的世界观。

  扬子晚报: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江苏省公安厅宣传处,面对一些青少年犯罪案例,你用文学之笔,创作了一系列作品,是想唤起全社会的关注吗?

  韩青辰:十多年前在收容所采访流浪儿,他们见面就跟我要钱买香烟。临别,我看见一个孩子光着脚就给他钱买鞋。等我一转身他们就疯狂哄笑,那个光脚的孩子一手拎着他的鞋一手拿着我的钱在跳舞——他们对我们以及这个世界存有很多黑色的偏见和恶意,要让他们内心重见光明,首先就不能将他们放弃。我写他们就是希望他们早日被看见、被得救、被光照。

  扬子晚报:你的作品背景大多描写的是江苏,这方水土给予你什么样的营养?

  韩青辰:小时候,我最喜欢爬到高高的草堆和大树上朝外望。也许是哥哥在城里读大学的缘故,我很小就知道我会离开。写作开始在南大,也是我离开家乡之后。读过我作品的人都知道,我的灵魂一直在那里,不是我还想回去,而是我要把它随身带着。儿时看祖辈移植一棵成年的树,总会小心翼翼保护好它的根系,特别要连土移植,那样利于成活。家乡是我文学创作永恒的土壤,因为它毫无保留地为我敞开了一个我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富矿。再也没有那样一个世界对我那么无私和透明。

  扬子晚报:有人感到不解,你是警察为什么写儿童文学?是否在你的工作中,发现“问题童年”的存在,用文学作品去及时医治?

  韩青辰:从小读鲁迅先生,看他弃医从文格外动人,觉得文学是很了不起的事,文学像正义的子弹,像沉默的呐喊,像济世的药方。在我们那个贫瘠的乡村,一个人考上高中就备受尊敬,被人视为知识分子。年根总会有些揭不开锅的人找我向政府写救济信。那些信把我写出了责任感。穿上警服,当我看到那些野草样的小生命,特别是看到每个犯罪都有一个问题童年,我便开始了飞翔系列的儿童文学写作。我写过流浪、犯罪、被拐、行乞等各种边缘的生命,其实还是在写救济信。

  扬子晚报:你一直想为孩子写本“英雄书”,于是用去了从警20多年的全部经验和情感,创作了《因为爸爸》,写作中有什么体会?

  韩青辰:从警22年,我边写崇高英模,边写芜杂成长,我的心辗转在这两个极端的世界。

  人民警察是和平年代牺牲奉献最多的群体,多年采访让我深切地知道,每位英雄倒下,他们的亲人都会跟着一起牺牲一次。如何援助英烈亲人重新复活,如何让英雄精神永生,仅仅表彰奖励抚恤是远远不够的。

  警察精神无疑崇高、壮烈,可惜他们的崇高、壮烈时而还很孤独。一方面,我看着英烈墙上的名字日渐斑驳、陌生,一方面我看着我们的孩子许多长成了无根的浮萍、不堪一击的瓷娃娃。他们会为了一个眼神一句话甚至哪怕只是一分钟的不爽,就会误入歧途。

  假如将英雄之光栽种到孩子们心上,那么英雄不仅会复活和永生,重要的是孩子们被光照过的生命也一定非同凡响。

  扬子晚报:你为何会去写反思成长、教育类的小说,写这类作品感到难度大吗?

  韩青辰:我习惯了用三个月写一个短篇、三年写一个长篇的速度写作。我写得审慎而艰难。我只想遵循创作自身的规律。我信任难度。假如一个作品没把我逼入绝境,我会怀疑它的质地。

  我之所以写反思成长、教育类小说是因为孩子们出了很多问题。我们拼命地甚至丧失理性地逼迫孩子狂吞知识,素不知人光吃知识也会得偏食症和厌食症,支撑一个伟大灵魂的永远是崇高的无私的广博的爱,是超越自我的家国情怀、民族情感、正气精神,这些也是生命的粮食,应该与知识搅拌在一起,日日喂养我们的孩子。我是警察,我又是儿童文学书写者,世上最洁净、最丰饶的原野是孩子们的心。也许我写作,只为致敬与守望童心。

  [短评]

  “文学苏军新方阵”研讨会上,19位来自全国的青年批评家对10位新方阵作家的作品和近期的创作进行了深入的研讨。

  谈凤霞:韩青辰是中国当下儿童文学园地中富有人文情怀、责任担当和艺术才华的耕耘者。她的纪实文学蕴含着真切关注、博爱之心和引领青少年成长的思想力度,且具有丰盈、高超的艺术表现力。短篇小说是韩青辰的一种磨刀石,她精心磨砺笔力,锋芒闪耀。她的长篇小说题材宽广,倾注了她对于童年生存环境的审视、慎思和对幼小生命的尊重与爱护。

  郭艳:韩青辰的《带着蝴蝶花的小女孩》是乡土童年中的灵性记忆,也是作者叙事风格向着清淡悠远意境的拓展。《小茉莉》体现了“儿童不是缩小了的成人”,童年是让成人世界重新发现失去的“真心”和“自我”。《小证人》是一种内化的精神性写作。作者通过对乡村小学一起突发性事件的叙事,呈现出少年男女面对现实精神困境的复杂感知。

  来源:扬子晚报“扬眼”;全媒体记者 蔡震   特约编辑 周韫  编辑 朱晓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