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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博物馆》(散文)

2024-03-29 09:05


  一、基本信息

  书名:《声音博物馆》

  作者:向迅

  ISBN:978-7-5488-6129-4

  出版社:济南出版社

  出版时间:2024年1月

  定价:36.80元

  二、作者简介

  向迅,1984年生于中国鄂西。毕业于北京师范大学与鲁迅文学院联合培养文学创作方向硕士研究生班。著有短篇小说集《七月晚餐:南方幻想故事集》,散文集《与父亲书》《声音博物馆》《谁还能衣锦还乡》等多种。曾获林语堂散文奖、丰子恺散文奖、孙犁散文奖、三毛散文奖、冰心儿童文学新作奖大奖、中国土家族文学奖、江苏省紫金山文学奖及扬子江年度青年诗人奖等奖项。部分作品译为捷克语、蒙古语等。现居江南。

  三、内容简介

  本书是由鲁迅文学院与北京师范大学国际写作中心联合筹划,由莫言、吉狄马加、吴义勤担任顾问,由邱华栋、张清华、徐可共同担纲主编的“文学新势力”丛书中的一本,精选了向迅自2010年至2023年间创作发表的23篇散文。这些散文,有的是对似水年华的隽永追忆,有的是日常生活的诗意记录,有的是对亲人的深情回忆,有的是对现代文明的深刻反思,题材多样,风格多变,可以见到向迅不断更新的散文创作理念和对于创作现代散文的执著追求。

  四、名家推荐

  向迅的散文深情凝练,内敛克制,逐渐形成了深具辨识度的写作风格。那是与土地、与乡村在一起的写作,别有追求,别有气质。某种意义上,这位异军突起的新锐作家已经开始在散文写作领域构建一个新的自己。

  ——张莉(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鲁迅文学奖获奖作家)

  
       五、自序 | 怀疑者年鉴 

  文 | 向迅

  在写作这件事上,我是一个怀疑主义者。

  二十年来,我的写作状态一直起伏不定:一段时间对写作怀抱巨大的热情,把那些本应该用来陪伴家人的夜晚和假期,大都花费在了写作上。这样的状态确实能见到立竿见影的效果,至少是每年都有若干新作问世。但总是持续不了多久,激情便在一夜之间消退,就像海水退回了大海,沙子返回了沙漠。

  确实如此,每隔上一段时间,我便会怀疑写作的意义,并对写作这件与自我进行艰苦搏斗的工作滋生厌倦,乃至抵触心理——但凡坐到书桌前,独对电脑,就想干点其他的什么事:起身到书橱前找一本书,泡一壶茶,望一眼养在阳台上的花,修剪指甲,或者到餐桌上找点水果或点心——有一天,偶然瞧见某位大作家在访谈中也谈及类似的经历,只不过忘了是博尔赫斯,还是马尔克斯。

  这是坐立难安的时刻,也是拷问灵魂的时刻:我们写下的那些文字,对于这个时代,这个社会,甚至只是对于我们自身而言,真的具有或存在什么意义吗?穷其一生的努力,也创作不出《战争与和平》《罪与罚》《百年孤独》《修道院纪事》《哈扎尔辞典》《德语课》这样的作品,又何必浪费时间?既然有如此众多的经典存世,我们单纯地作为一个读者,是不是比写作更快乐?

  此二种难以兼容的状态,在这二十年间交替出现——三十岁以前对于时间没有什么概念,每日里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挥霍无度。三十岁之后,始觉时间流逝的速度,如同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惊心动魄。如今不惑之年呼啸而来,仓皇之中蓦然回首,世事如苍狗,美人迟暮,英雄末路,百感交集。

  回顾这二十年的写作,真是羞愧难当。父亲在世时,每年除夕之夜,都会和母亲围着炉火盘点过去一年的收获。尽管不如意之事年年都有,但总有一些叫全家人都开心的事情。而在这过去的七千多个日日夜夜里,作为另外一种意义上的农夫,我都收获了什么?

  这个纯属老天爷赏饭吃的行当,流传着一句行话:不悔少作。此四字,掷地有声,我是不敢说的。不记得是哪一年,我曾像毁灭证据一样,把大量羞于示人的少作“付之一炬”——在电脑硬盘里永久性删除。动机在于,我难以相信,那些叫人脸红的文字,竟出自我之手。

  那么,在幸存下来的那些文字中,究竟有多少是我自己满意的?每次想到那个令人沮丧的“满意比”,就想金盆洗手啊,就想悬崖勒马,回头是岸啊。做点什么不好,非跟自己过不去,跟老婆孩子热炕头过不去,跟假期过不去呢?

  可很难做到。尽管自《与父亲书》出版后,我几乎没有写一篇像样的文字——好像这本尚未完成的书已耗尽我写作的全部激情,但写作的冲动,仍时不时地像即将破土而出的嫩芽一样,在心底隐秘地升起。

  我甚至在备忘录里,记下了不少文章的标题和写作素材。这些被记录在案的标题和素材,也时不时地像自河面升腾起来的烟雾,在梦境中生成的人物形象一样,盘旋在我的脑海。“总有一天,我要把你们一篇篇写出来。”我对它们,也是对自己信誓旦旦地说。但至今没写出一篇。

  有时,我怀疑自己是不是丧失了最基本的写作能力——把所思所想所见所闻,用文字准确而又传神地表达出来;有时,我又替自己开脱,这大约都是不惑之年将至,我不想再像过去那样浪费素材了,要做到写一篇是一篇。

  我并不否认,我对文字持有严苛的要求,甚至患有强迫症;我也不打算否认,最近几年,我对写作的认识,与过去有了霄壤之别——过去的语言,腔调与风格,我都将悉数弃之。我想革自己的命。我想创造和发明一个全新的自己。

  而一切改变,始自语言。

  我想,我只是在等待一个契机。就像半个多世纪以前,马尔克斯写作《百年孤独》时,等待了二十多年的那个调子。那个从天而降的,灵光乍现的,让故事自己娓娓道来的调子。我知道,当那个契机降临,当我重拾激情为思想赋形,新一轮的怀疑必将到来。如此周而复始。

  我过于乐观地认为:这或许是螺旋式上升的表现。如果是,那么收入这个集子的文字,便是螺旋的一部分——它们属于过去,属于过去幸存下来的那一部分。它们是我过去二十年间,作为一个劳动者的劳动所得。但需说明的是,这不是一个选集。因版权所限,最近四五年所写下的文字,只收入了寥寥几篇。

  我不敢妄称它们是珍珠,但它们曾经确实被我喜欢和珍视。

  但愿也有人喜欢、珍视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