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成难小说研讨会在南京举行

(2019-07-01 13:34) 5667825

       江苏作家网讯  2019年6月29日,《雨花》杂志社在南京举办汤成难小说研讨会。省作协党组书记、书记处第一书记、副主席汪兴国,党组成员、书记处书记、《钟山》主编贾梦玮,扬州市文联党组书记、主席仲衍书,省作协人事部和联络部负责人,《雨花》编辑部全体人员以及省内外评论家王春林、张光芒、郭艳、何平、傅元峰、崔庆蕾、张谦芬、陈进武、方岩、韩松刚、徐刚、黄玲等出席研讨。
       今年,《雨花》杂志新设“绽放”栏目,旨在推出一批具有相当创作实力和广阔创作前景的青年作家。对“绽放”栏目推出的作家,除刊登作品外,为加强对其创作的关注和指导,还将陆续组织专家进行专门研讨。汤成难研讨会是“绽放”系列研讨会的第二场。汤成难现为中国作协会员,已出版长篇小说《一个人的抗战》《只有一只乳房的女人》《比邻而居》,小说集《一棵大树想要飞》《J先生》等。作品多次被《小说选刊》《小说月报》等转载,曾获第五届紫金山文学奖、首届《黄河文学》双年奖短篇小说奖。
         评论家们认为,形形色色的普通人是汤成难小说中着意刻画的对象。“她的小说在某种意义上回归了以小人物为主人公的一类传统。”贾梦玮说,“她很少写自传,不是依赖经验的作家,从作品中可以感受到作者对人物是有爱的,这与很多作家把人物当做小说的工具不同。”

  对于笔下的普通人,汤成难并不停留于描绘表层生活,而是步步紧逼,深入到他们的精神肌理。多位专家提到她小说人物的精神的残缺、身体的残疾。“她对于人物的表现,最突出的特点是残缺,”张谦芬说,“但她不是带着作家高高在上的感知写他们残缺的精神世界。她哪怕写孤独的人,写不擅言辞的人,写非常木讷的人,也是写他的内心世界,写他们充满喜怒哀乐的一种人生追求。”

  汤成难小说人物的另一种显著状态是孤独。但陈进武认为,“汤成难对于孤独的书写,跟倾诉是相伴而生的。小说中老是出现跟人物对谈的“我”在倾听别人的倾诉,所以孤独和倾诉中、呈现出极富张力的表达方式。汤成难把孤独写得有生命有血肉,是非常难能可贵的。”

       残缺、孤独,某种程度上是现代人共同的精神困境,也使汤成难的作品带有一些现代性色彩。王春林分析了《软座包厢》《小王庄往事》《J先生》三个短篇,以《J先生》为例,他认为“这是一篇带有明显的抽象寓言或者说象征性意味的具有现代性特点的作品。”J先生到超市里买回了爸爸、妈妈、妻子、朋友、儿女,最后因为无法沟通,又送回超市。小说里有这样一些语言:J先生沉默的时间越来越多了,方盒子一样的高楼,方盒子一样的公交车,到处是静止的或者移动的方盒子。“还是在写现代人的孤独和冷漠。”
       张光芒认为汤成难在表现当代生活时抓住了三个主题:一个是身体的残疾,第二是生活的病象,第三个是人性的残缺。他肯定了汤成难对于生活细节的重视,“比如《只有一个乳房的女人》,与生活逻辑搭配得严丝合缝。第一章只有一个细节,发现乳房有一个肿块,在想如果得了乳房癌是什么下场。第二章写她到医院里检查回来的小事,一点点小事情用一章篇幅表达,细节的丰满构成了小说的生命力之所在。”

  在傅元峰看来,汤成难小说的现代性意味还体现在,“汤成难习惯拨快生命的的钟表,即使在非常短促的篇幅中,也可以看到生命快进模式。绿叶很快枯黄落下来了,这是她很多小说呈现出来的一种非常明显的人生体验,呈现出一种对于绵延的基于时间叙述风格的调整。”

       研讨过程中,也有评论家从城乡书写的角度看待小说中这些对于精神状况的描绘。徐刚认为汤成难是一个骨子里对乡土根基特别深厚的作家,她对城市有与生俱来的隔膜和敌意,也因此对城市生活有足够的敏感度。“《J先生》是对城市生活足够敏感、足够警惕的人会写出来的作品。”
       但孤独、残缺并非汤成难居高临下的道德审视,也不是她笔下人物的唯一色调。黄玲认为,“她小说里的人物,几乎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浪漫气质,也可以说理想主义。但这种浪漫不是小资式的浪漫,也不是锦上添花的浪漫,而是从一地鸡毛的现实中挣扎出来的浪漫。”
       这种浪漫包含着悲怆,也包含着理想主义。何平说,“汤成难小说的一个重要主题就是讲一个人想做成自己想做的那种人却做不成。比如《一棵大树想要飞》《致远先生和他的驴》,那种生活想象一开始是往上的,但是现实生活是一步一步往下的。从这个角度来看,我读她的小说,到最后还是挺难过的。因为到了这个年纪,读小说也就是读我们的人生,看这个作家有没有打动我们的地方。”
       韩松刚则进一步提出,汤成难的小说具有强烈的行动意识。从最外在的小说标题,到开放的小说空间、第三人称和第二人称为主的叙述视角以及在对话中展开的人物关系,无不体现出动态性和开放性。她把行动意识和小说这样一个虚构文本结合起来,“想实现一种把人或人性从各种各样的桎梏中解放出来的目的,但是这个目的可能没有完成”,这种未完成也是小说中非常有意思的东西。
       郭艳评价“汤成难的小说具有非常好的文学品质”。她认为,汤成难作品中对于理想生活的向往和残酷现实之间的错位,在一些底层写作或北漂写作中同样存在。但她对题材的处理,不是现代派的零度结构,而是在同情和宽容的视角中,让挣扎在生存困顿中的人有自尊、有自知、有自爱,这在当下青年写作中是比较匮乏的。
       除了关注汤成难小说主题、人物、情感,评论家们还对其叙述态度、叙事结构、小说语言等进行了多层次的讨论。崔庆蕾认为汤成难的小说侧重对心理情绪的细节描述以及关键场景的设置把控。如《软座包厢》在一个非常小的空间里切除几个人不同的精神情绪,依靠动作和神态表达,几乎像一出精彩的默剧。
      方岩则注意到,“《老马的木枪》《搬家》《老胡记》三篇小说的共同特征是设置了一个叙述者,而叙述者本身就是作家,构成了虚构中的虚构,造成了一种经验与具体描述经验的离间效果。而且汤成难本身是女性,但这三篇作品中作为作家叙述者身份的是男性,呈现出了叙述上的张力,有很丰富的韵味在里面。”
       同时,与会评论家也指出了汤成难创作中的一些问题:缺乏变化;题材不够开阔;喜欢在结尾制造意外和反转等等。
      本次研讨由朱辉和育邦主持。朱辉在主持中也谈到对汤成难创作的看法。他说,“写小说说到底是写自己,我们要反映伟大时代,更重要的是,我们就是时代的一部分。所以适当的坚持是必要的,因为任何一个人都是独特的,他的作品反映的现实也是独特的。”他特别称赞了《奔跑的稻田》这篇小说。
      《雨花》编辑部有定期组织作品讨论的传统。会上,《雨花》编辑李冰、何燕婷、任一琼、向迅分别发表了对汤成难作品的看法,希望通过加强编辑和作者之间的互动,进一步促进优质稿件的诞生。

  汤成难发言时回应了研讨过程中提到的各种问题,并对各位评论家和编辑的讨论表示感谢。她说“何平老师之前说,发现你小说里面的人物很多都没腿了,这是为什么?其实,我是特别爱奔跑的一个人,特别喜欢行动的一个人。我特别害怕静止,静止会让我觉得绝望和恐慌,好像只有不停的行动,才有一种抵达和解释,获取某种答案一样。”

        研讨最后,汪兴国在总结发言中回忆了此前与汤成难的初识与交流,并概括了阅读其作品的四点感受:一是小说有现实背景,在故事情节和人物命运底色中,能清晰地看到时代变迁,同时对于时代的呈现又有一定的距离感;二是作品充满温情、有淡淡的感伤,对小说人物的刻画和生活场景的描述细腻精准,让人感动;三是汤成难的写作,不是功利的写作,而是出于对文学的纯粹喜好,具有理想主义和浪漫主义情怀;四是汤成难不是一个活在自己主观世界的作家,她的创作不只关注自己的内心生活,而是关照普通的、大众的、小人物的命运和精神。很高兴通过研讨会的机缘,阅读和认识了汤成难的作品。(俞丽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