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东海:刘竞援鄂日记

(2020-07-14 16:37) 5912236

  我是镇江市第一人民医院重症医学科的医生刘竞。

  我是在29日凌晨零点整,接到院领导的电话通知的。记得很清楚,那天是元宵节晚上。能在这个时候接到院领导电话,我心里已经预感到,任务来了。

  领导总是很会说话,既下命令又做思想工作。“刘竞,你带队有经验,这次还让你带队,行不行?”我能说不行吗?我说行。

  其实在20196月至12月,我作为镇江市一院援陕医疗队(共5人)的带队,前往陕西省渭南市合阳县医院医疗援助半年。12月底刚回镇江,回来还不到40天,领导又给我封了个“官”——镇江市第三批援鄂医疗队的带队。我要带领来自镇江市10家医院的29名医护人员奔赴孝感。

  接了这个官后,妻子一夜没睡。我挂了领导电话,又赶紧给岳母打电话,请她来家住,照看13岁女儿和3岁儿子。岳母说,你可别出事啊,你是家里的山,你不能倒下了。我说放心,孝感没那么严重。虽然嘴上这么说,可心里还是有点打鼓。未来的一切都是未知数,随时都会有变数。自己会不会感染,会不会发生不幸,在那天晚上谁也不敢打保票。做为重症科医生,我见过许多生死垂危,做急诊手术时我总是很冷静。可生平第一次要面对自己的生死未卜,还是悬着一颗心的。后来自己还跟同事打趣道,没想到医生也有凶险的时候。

  第二天早晨6点,我提着行李,准备出门。我让老婆不要送,自己走就行了。大女儿还在睡懒觉,都不搭理我。小儿子被我吵醒了。我低声对他说“爸爸出门了”。3岁的儿子还不懂事,躺在床上微笑着冲我摆手“拜拜”。我出门拖着行李一个人下楼,忽然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心里闪过一个念头,万一自己回不来了,这就是与儿子最后的告别,没想到居然这么若无其事又悄无声息的。

  29人在医院里集合,有好多来送行的家属。电视台的记者也来了,东拍西拍的,但大家都没那个心思,话别还来不及呢。前面家属还好好的,叮嘱多注意安全,可等到最后下达出发令时,突然就都哭了。镇江市的29人又在南京禄口机场,编入“第五批江苏援湖北医疗队省队”,共有302人,都是来自江苏10个市的医护人员。过去大家都不认识,今天同乘一架飞机,就像同一个火车皮拉上前线的生死与共的战友。所以,后来大家建了个微信群,就叫“302团”。当时坐在同一架飞机上,真的就像我们要一起奔赴前线去打仗一样。

  飞机飞到半路,领导说,不去孝感了,直接飞武汉。武汉这两个字,在当时多么具有冲击力啊。飞机上,大家都沉默了,我知道,每个人的心里,都变得沉重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就像每个人都要面对着未知。

  29日到武汉后,已经很晚,我们统一住进宾馆。为了避免中央空调可能导致的空气流通交叉传染可能性,空调被关了。当时的武汉还很冷,特别是晚上。当时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领导说过一句话,“这是战时状态,你们不再是老百姓,在病毒面前,你们就是军人。一切服从命令,听从指挥。”一切从简,任何困难都要想办法克服。大家在前台领了方便面,匆匆吃过后,就裹着被子赶紧补觉,因为明天,就真的要上战场了。

  为了防护,所有人,无论男女,都理短发。然后是焦急地等待命令。我必须做好29人的心理工作。没多久,就接到命令,我们302团,连同江苏省人医的37人,总共339名医护人员,独立接管“武汉市开发区体育中心方舱医院”二号舱。独立接管——就是339人要分四个班,每个班都要具备整套医院体系,包括具备医院的不同工种,包括负责病人的吃喝拉撒。我们二号舱有580张床位,从213日开舱,几天功夫就收治了540名确诊患者。

  215日,星期六,突如其来的寒流,降临武汉,大雪纷飞。我带领镇江队的8名医生,进入武汉体育中心方舱医院2号舱,去值夜班。方舱里都是确诊患者,可以说我四周的空气里,到处都是小的看不见的,微乎其微的病毒。我的防护服只要有一丝丝漏气,我就可能立刻由穿防护服的医生,变成穿病号服的病人。有一个年轻的护士偷偷问,“如果我被感染了,能不能送我回江苏治疗?”可当时在我们医护人员中,有一句很流行的玩笑话——“无论多忙多累都要做好个人防护,因为一旦感染回江苏的就是你的骨灰。”当然这只是提醒大家做好个人防护的玩笑话,但第一次进方舱,我确实感觉心里很压抑,气氛很沉重,有些病人的眼神里,透漏着生死未知的恐惧。

  但是,我们当时接到的命令是,“必须确保0死亡。”就是说无论医生还是患者,都要活下来。对于刚“开舱”就收治那么多病人的我们,还要保证零死亡,压力特别大。如何保证零死亡,能保证零死亡吗?215日,整个白天,我跟几个“战友们”都在调整着、准备着,医用洗手液、保暖背心、暖宝宝……甚至还有必备的成人尿不湿。悬着的心里,又有一丝丝莫名的将上战场的兴奋。

  18:10终于等到冲锋令,几个人斗志昂扬又胸中忐忑地下楼集合,先在大雪纷飞的酒店门口,来了一张帅气的合影,然后登上了通勤公交车。18:52抵达方舱。

  几个人不吭声地互相协作,穿防护服、N95口罩、外科口罩、帽子、手套、靴套、鞋套等等防护装备。为了做好严密防护,按照全套流程下来,已经浑身发热了。着装整齐后,完全像几个太空人,相互难以辨认了。于是按照惯例,在各自防护服外,用粗大的黑笔,写上自己的姓名和来自哪个医院。然后几个人举着拳头,各自鼓气,戴着头罩喊“武汉加油!中国必胜!镇江来了!”20:00几个太空人准时入仓。

  我是当晚方舱的医疗组长,负责全舱所有事的协调。其他医生分别负责ABCDEF六个区以及分诊收治区,每区配备一名医生与两名护士。党中央有指示,“应收尽收,不漏一人”,宁可有空余床位,也不能让患者没地方。所以当晚方舱已收住确诊新冠患者540例。值班医护人员因为要负责所有患者的诊疗护理,及各种生活需求,一刻不得停歇。一会这个喊护士,一会那个喊医生,从问诊到配药到吃喝拉撒,大事小事全得管,还有心理焦急不稳定的,要谈心开导。此外还要处理病人合并的呼吸衰竭、心力衰竭、肾功能损伤、心律失常、高血压急症等等等等。方舱外的省队总值班24小时不间断地通过工作微信群、电话、对讲机,与舱内保持沟通协调。一旦发现重症,必须第一时间转至定点医院,确保0死亡。

  215日的时候,大家刚住进来两天,心情还很沉闷。最糟糕的事也被我赶上了,下大雪气温骤降,大家都喊冷,于是联系后勤保障部门,紧急送来100多床棉被。刚开始时,病人都害怕分不到棉被,有人不排队,插队上来拿了都跑。医护人员赶紧劝大家,不要急,大家都会有的。不久,第二批棉被也送来了,这一次患者不急了,连队都懒得排了,都躺在自己床上,安静地等护士送。后来包括盒饭,都是护士给大家挨个送。

  忙碌好久,我终于抽空坐下来喘口气,突然又接到E区医生对讲机呼叫,我迅速赶到现场。一位张大娘,突然喊头晕,上不来气了,躺在床上哆嗦,几个“太空人”赶紧跑过去围着她做各种检查,临床诊查判断她主要是情绪焦虑、恐惧,舒张压稍高。哪知这时张大娘突然坐起来,两手死死抓住我的胳膊,猛烈地摇晃,当时我的脑袋里嗡地一声,后背直发凉,这种意外情况我头次碰见。我的防护服眼看就要被她撕开了。张大娘还在喊,“刘医生,我是不是要死了,我死也见不到我女儿了。”听她一喊,我心里又很不是滋味。我赶紧握住她的手,不断鼓励她,大娘没事的,大家都会没事的,你一定能战胜病毒的。人在最危急的时候,就需要一股劲儿,一股强大的坚信能够胜利的意志。在大家劝说下,大娘情绪安稳了些,慢慢躺下来,身体也不颤抖了。用过高血压的药,第二天一大早,她又安然无恙了。后来的几天里,每次见她都是一副绝望的眼神,每天都在怀疑自己会死,见了我就不停地絮叨,“老伴儿只是咳嗽,也没当回事,以为只是普通感冒,哪知送医院第二天,人就走了。刘医生啊,你说我是不是也快死了。过年前女儿还喊我去她家住,可我跟她闹别扭没去。哪知再也见不到她了。”于是,我每次见到她,都特意喊一句,“大娘,你今天又没事啊,还是轻微症状,放心,你身体好的很呐。”

  凌晨00:00,大部分患者已经入睡,诺大的方舱终于安静下来,我们开始收集患者资料,分类上报职能部门,同时整理交接班信息。由于方舱面积较大,防护装备又密不透风,一刻不停地忙了几个小时,早已汗流浃背,保暖内衣紧贴在身上,热汗变成冷汗……更糟糕的是,虽然护目镜事先已经用洗手液和碘伏进行防雾处理,可两三个小时下来,已经结上一层朦胧的雾气,视物严重模糊。人在防护服里又憋气,无法适应,头晕乎乎的,完全像漂浮在太空里,身体在本能地发呕。有的同事实在没忍住,吐出来一小口,流在口罩里。口罩外是面罩,一股刺鼻的呕吐物味道充满防护服。可没下岗前必须忍耐,必须扛住。我也差点吐出来,硬是给咽回去了。

  临近凌晨02:00,终于听到医护人员通道入口处,传来了世界上最动听的脚步声,值夜班的战友们来接班了,太令人激动了!认真的交接班后,我们分组陆续进入脱防护服出舱通道。这又是一个繁琐漫长的过程,因为脱掉污染过的防护装备,需要严格流程,细心操作,避免污染。两名战友一组,我扫尾,直至03:08我们才全员出舱完毕。

  隔着刚换上新口罩,可我还是感觉到空气中,透露着宁静夜晚的冰雪的清新,摘了护目镜的视野多么清晰。03:30通勤车准时出发返回宾馆。车窗外,一栋大楼被整个红色灯光覆盖——“武汉加油,中国加油”。马路上空荡荡的,洒水车在为街道消毒。我坐在车里,忽然感慨,健康与自由才是人生最重要的东西,我们太应该珍惜平静正常的生活了。大雪已经渐停。我在车里默默祈祷,这是一场预兆祥和的雪,祝福中国平安的雪。

  04:12踏进酒店,前台工作人员用一阵消毒喷雾欢迎战士们的归来。从大堂拿上酒店免费提供的泡面、零食,各回房间。进门前,对着自己和门把手自喷酒精消毒,外套、外裤、鞋子挂在门口喷酒精消毒,换第一双拖鞋进入房间污染区,摘口罩,脱光光,内穿的洗手衣、袜子放入盖桶中消毒液浸泡消毒。因为在方舱内工作不能脱防护服,也就不上厕所,所以每个人都穿了尿不湿,可脱下尿不湿才发现居然是干的。因为几个小时下来全是汗,根本就没小便。当时自己还想笑,小时候没穿过这种高级尿不湿,40岁的人了又开始穿尿不湿。接着换第二双拖鞋进入缓冲区,再次酒精手消毒,全身热水淋浴30分钟,清洁口鼻腔、外耳道。换第三双拖鞋进入清洁区,终于可以瘫到床上了。

  可现在已经是05:30了,我钻进被窝,熄灯。人可能困过头了,一下还睡不着。我望一眼窗外,凌晨的武汉,真的很美,安安静静地被雪覆盖着,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明天又将是晴天。

  因为个人手机是无法带进方舱的。我这才打开手机,突然发现有多好微信留言,还有许多陌生人发来的短信。陌生短信大都是我曾经做过手术的病人,其中有一条我至今都留在手机里。因为那一晚,在我最困倦最脆弱的时候,忽然有一个远方的陌生人发来短信,“刘大夫,我是曾经被你急救过的病人,我今天在镇江新闻里看到你们医生出征的画面了,没想到你也去武汉了,你是好样的,你是我们的希望,你们是中国的希望,祝平安归来。”就在那一刻,我虽然躺在武汉的一家宾馆里,可我感觉自己就躺在中国的大地上,作为医生我从来没有过如此强烈的荣誉感,我所有的苦,都是为了祖国。

  熬过最初的那几天,后来情况就在一天天好转,开始有病人治愈出院。患者也看到了希望,大家都放下心来,坦然地面对疾病,时不时的走出方舱,到划定区域的院子里透透气,通过大屏幕看电视新闻,唠嗑的唠嗑,还有人跳起了广场舞。有的患者还拿着手机做抖音直播,有一个B17床的患者网名叫“猴赛雷B17”,在抖音里做的直播居然还火起来了。还有的患者要跟宇航员一样的医生护士合影留念。后来我们还和出院的患者相互加了微信,许多方舱医护人员的工作照片,都是患者为我们拍下来的。我13岁的大女儿在新闻里看到方舱医护人员被防护服勒的皮肤深凹,她突然发来一条微信,说爸爸,原来你那边那么辛苦啊。

  方舱内的患者,有的年龄和我父母相当,有的和我年龄相仿,还有一个最小的患者只有十三四岁,和我女儿一般大。在一起久了,感觉他们真的就像我的家人,我也真心希望他们每一个人都能平安康复。

  我的家人都在远方,他们怕影响我休息,平时都不敢给我打电话。只有3岁的儿子,不管不顾拿起手机就发视频通话。有一天我上午去方舱医院参加完消防演练,午饭后忙里偷闲补会儿午觉。刚睡就被电话吵醒,三岁的儿子在视频通话中皱着眉头说:“爸爸,你到底是在陕西还是武汉呀?怎么还不回来陪我去恐龙园玩啊?”我当时疲惫的很,被吵醒了又烦心,好不容易才哄得儿子挂断电话,却再也无法入睡。小儿子还不懂什么叫危险,还吵着要我带他去玩,当时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在方舱这段时间,我瘦了6斤,最厉害的一个医生是瘦了12斤。他说减肥效果真好。在方舱里工作不吃不喝,所以每天尿不湿上的尿都是金黄色的。镇江29个人,刚好又是在29日到的武汉,所以大家建了个群,叫29排。29人里,有几位医护还发病了,独自隔离,一个人开始胡思乱想,猜疑自己是不是感染了。一位医生得了中耳炎,有点低烧,当时他内心五味杂陈,经过复杂的心理斗争,最后做好了坦然面对一切的心理准备。可幸运的是,确诊下来他没有感染。


  220日,1700我踏上去晚班的通勤车,又是一个2000-0200的晚班。我在二线总值班岗位,一个人,一部手机,一部对讲机,一台笔记本,负责舱内外所有事务协调、总结、上报。一接班,手机和对讲机就响个不停。而今晚的重头戏是核查及准备明天8个病人出院!

  每个人3份文书:一份出院记录,一份出院,一份出院病人交接登记表。隔着护目镜,在笔记本上码字到近凌晨0200,终于搞定!

  在与出院病人家属电话核对家庭地址时,一句句“终于可以回家了”,“感谢医生”,“你们辛苦了”……一切都值得了。

  226日,飘了一个上午的小雨终于停了,天还是那么的阴沉沉。今天的中班首要任务是安排25名病人治愈出院。我带着病人出院交接文书,来到病人通道出口处,武汉的各个区依次安排人员车辆来此接。与武昌区接送人员一一核对好名单,签字交接,电话通知舱内医生安排病人出舱。每个出院的人都穿戴整洁,面带喜色,排队出舱,阴冷的天气丝毫没有影响他们的心情。每次一个人,由出口处协勤人员先给他们全身喷洒消毒,再对其携带的随身行李消毒。

  舱内我经管过的一个95后小姑娘走来,我戴着口罩说,“恭喜,你和妈妈一起治愈出院啦!”她愣了两三秒说,“你是那个镇江金山寺的刘医生?你今天没穿防护服,没有防护服上的名字,我都不认识你了。”我笑着说:“金山寺那个是和尚,我是江苏的刘医生!”姑娘哈哈大笑起来。我伸手一递,“你和妈妈的出院文书。”她接过出院文书说:“感谢你们江苏的医生护士来帮助武汉!”我摆摆手说,“不用谢,不用谢,抓紧上车!”

  37日,武汉艳阳高照。又是出院患者的交接。方舱出院已经不像前些天,动不动每天出院几十到一百多人,今天只有6个人,因为方舱里剩下的患者已经很少了。一位女患者刚出舱,在喷洒酒精消杀时,她就紧闭双眼,一副很享受阳光沐浴般的表情。消毒后她对我一个鞠躬说:“谢谢江苏的医生!明天我可以过女神节了!”我笑着递上出院礼包说:“女神,恭喜你出院!”那个最小的13岁女孩出院了,她妈妈在另一个隔离点上,我们联系社区人员把她送到了妈妈那,她们母女终于团聚了。那位总是怀疑自己会死的张大娘也出院了。那天她整个人都阳光灿烂,特别开心。走的时候她对我说:“刘医生我走了,我回去就把武汉的房子卖掉,搬去跟女儿住,照看外孙女去了。”我戴着口罩都被她逗乐了。

  38日,女神节那天,我们的二号舱休舱了。从213日开舱,到38日休舱,我们收治了570名确诊新冠患者,其中有436名患者治愈出院,134名转往定点医院,先后接受过WHO国际巡视专家组、孙春兰副总理率领的巡视组视察,被评为全国先进集体,成为“标杆方舱”。

  310号武汉所有方舱全部休舱。

  302团”开始原地休整,培训,待命。317日,所有人打包行李,等待命令。有人说要转战下一家医院,所以当时大家都做好了继续战斗的准备。可心里又特别渴望早日平安回家,陪陪亲人。接到最终命令,302团返回江苏。大家都欢呼着跳了起来,伸出大拇指合影留念,大家相约过几年再一起来武汉,看看曾经战斗过的地方。

  众人拖着行李上车。我上大巴前,有一个老头,好像是社区志愿者,帮我把行李提上车,然后站在大巴车里,突然很郑重地说:“感谢江苏医疗队的付出!请接受一个退伍老兵的敬礼!”一个标准的军礼,让我一时都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我戴着口罩站那里傻傻地笑。车上众人也都欢快地笑了。

  车驶向机场。车里的人开始安静下来。车窗外,能看见当地的社区工作人员,还忙着给小区送菜。我们坐着车,像一群从战场上凯旋而归的士兵。可当时的内心,并没有一点点的英雄豪迈。我的内心特别平静,望着窗外的世界,我为平静的生活感动一种珍惜,为所有活着的人感到一种温暖。或许,这是一名士兵的真正的内心。我望着窗外,我要离开了,我祝福武汉。

  回到镇江,警车一路护送大巴车,隔几米就是一个警察站在路边敬礼。我们都说已经达到人生的巅峰了。我给家里打电话,说爸爸回来了。大女儿说回来你又不能回家。是的,大家都住进了隔离点,家属们来到楼下望一望。那天下午是我睡的最久的一觉。

  我们回来的第二天,318日,湖北、武汉新增病例归零。

  几个月后,武汉胜利了,中国胜利了。而我们镇江市的29名医护人员,也早已回归各自的生活,忙碌在各自的岗位。从战场上回来,我们又都成为一些平凡的人。

  有一天,我在医院饭堂吃盒饭,电视里正在播放两会新闻,突然传来一句这样的声音——“人民至上,生命至上”。听到这句话时,我仿佛又坐在方舱里,不知为何,突然就捧着盒饭,忍不住地掉下泪来。

  王东海,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全国公安文联会员,江苏省作协签约作家。

中国政府网 中国文明网 人民网 新华网 光明网 学习强国 中国作家网 中国文艺网 中国国家图书馆 中国文化报 中国现代文学馆 中国诗歌网 中国社会科学网 腾讯文化 中国新闻网 中国江苏网 我苏网 新华报业 四川作家网 《钟山》杂志社 中国作家网 新华网副刊 新华网图书频道 新闻出版总署 中国诗歌网 中国国家图书馆 湖南作家网 广东作家网 作家网 北京作家网 山东作家网 贵州作家网 中国艺术批评 中国文联网 浙江作家网 上海作家网 苏州文学艺术网 湖北作家网 辽宁作家网 河北作家网 中国诗词学会 海南省作协 陕西作家网 江苏文化网 钟山杂志社 张家港作家协会 江西散文网 中华原创儿童文学网 福建作家网 凤鸣轩小说网 百家讲坛网 东北作家网 四川作家网 中国报告文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