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届“扬子江青年批评家论坛”在宁举行

(2024-01-02 10:28) 5993861

       江苏作家网讯  2023年12月2日,由《扬子江文学评论》编辑部主办的第七届“扬子江青年批评家论坛”在南京举行。“扬子江青年批评家论坛”以助力优秀青年学者探索学术前沿、打造江苏文学经典品牌为出发点,旨在促进当代文学评论与文学研究繁荣、创新发展,已持续举办了多届。本届论坛以“‘理论’的焦虑及其限度”与“新媒体时代文学的‘出圈’与‘破圈’现象”为主题,遴选以“85后”为主体的新生批评力量展开自由探讨,希望从学术代际上焕活学术话语方式,推动当代文学批评的理论创新与跨媒介发展。论坛由《扬子江文学评论》副主编何同彬主持上半场,编辑部主任童欣主持下半场。青年批评家(按姓氏笔画排序)邓小燕、朱羽、刘月悦、刘欣玥、刘诗宇、李松睿、李海鹏、杨毅、张博实、陈思、周琪、战玉冰、钟媛、姜肖、贺嘉钰、顾奕俊、程旸、樊迎春、霍艳等受邀出席研讨。
       嘉宾发言提要
      (按发言顺序排序)

  中国艺术研究院《文艺研究》副主编李松睿指出,当代文学研究的理论困境在于理论阐释与作品分析的倒置,不少批评家对理论工具本身的熟悉远多于对作品独特性的把握,陷入以理论结构反推文本价值、以文学题材佐证理论正确的套路式批评之中。唯有以作品本身的突进来推动理论的突进,才能对探索新的批评形态有所裨益。

  在浙江财经大学人文与传播学院顾奕俊看来,无论是最近的“出圈”与“破圈”、还是早前的“跨界”“转场”等提法,都可以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有关“文学失却轰动之后”的讨论中找到它们的前史。顾奕俊以“五四”时期为例指出,文学的“出圈”与“破圈”或曰文学的跨界收编能力,往往得益于某一历史阶段的非常态化特征,而并不仅仅是指不同文化圈或朋友圈的彼此置换。无效的“出圈”与“破圈”只会给文学带来伤害,因为我们今天对于文学学科及其文学性的感知,恰恰缘于圈内的从业者对文学边界的不断清理与反复阐释。

  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陈思强调,越来越圈子化的文学生态,一方面需要更具想象力与开放性的社会史研究来加以说明,一方面也为文学研究与文学批评提供了反思“纯文学”与文本中心主义的契机。陈思以西方现代文学诞生之初的莎士比亚戏剧现场为例,指出无论是再造用户、引入算法,还是寻找新的现场,文学的“破圈”首先需要有将“破”转化为“立”的魄力。

  上海大学文学院朱羽指出,中国现当代文学经验已然指向更广阔也更多元的问题领域,而不再满足于狭义的文学理论,因此,所谓“理论的焦虑”未必是焦虑理论,而是焦虑理论与对象的关系。在朱羽看来,无论是理论本身还是对理论的运用,都具有丰富的讨论层次。就个人研究而言,如何参考潮流语境或学科转换、如何有效地完成对已有理论的对象化与反思,以及如何在意向理论中实现对自我审美偏好的决断与审视,都是值得批评家们思考并付诸实践的理论命题。

  在中国社会科学院大学文学院刘月悦看来,“出圈”或“破圈”的说法实则隐含着某种心态,即文学的从业者一方面对圈外之物缺乏足够的热情,一方面又对圈内诸相及文学本身怀有不安与不满。讨论文学的“破圈”与否,需要明确是何种意义的文学与何种意义的圈,如果把网络文学纳入考量,那么文学早已“破圈”,只是文学的研究者还在圈内。

  通过梳理欧美新批评自1985年前后的“中国化”历程,《中国当代文学研究》钟媛发现,最初用以“重写文学史”的新批评理论也在不断地被其他理论与方法“重写”。在钟媛看来,尽管新批评日益受到新文化史及一体化理论的影响,成为既与文学的史学化有所较量、又与之有所融合的研究方法,但就对文学主体性的关注与阐释而言,新批评仍起到某种基础作用。

  借由卢卡奇对巴尔扎克的长篇小说《农民》所作的同名评论文章,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程旸指出,文学批评的做法有“内”“外”之别:批评家不仅要向“内”,理解作家的“历史心情”;还要向“外”,对这一“历史心情”作出恰当的文学评价。

  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姜肖认为,当前学术界对于理论化的思考主要集中在路径探讨与价值评判两个方面,即如何理论化与该不该理论化。在姜肖看来,对文学批评理论化的考量应与当代精神史的波动及嬗变相关联,新世纪以来对理论范式本身的怀疑,显然已与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借由理论框架阐释自我的兴奋感,有所不同。如何将不同时期的理论选择转译为中国当代文学的精神地图,需要研究者在面对焦虑以及具有解构性的思潮时,依旧保持“内心的完整”。

  中国作家协会创作研究部贺嘉珏从自己的生活经验与写作经验出发,认为所谓学术研究中的理论意识未必是指某种非常具体的理论,而是指研究者能够仅凭碎片的、有限的材料通达不同情感主体与不同意志世界的能力。贺嘉珏以物理学上的方程式作喻,指出最好的理论不仅应有强大的解释力,也应有巨大的诗意,使迷茫者变得清晰、坚定。

  武汉大学文学院邓小燕指出,无论是现代文学研究中的史料焦虑、还是当代文学批评中的理论焦虑,皆与文本感知能力的主动或被动丧失有关。批评家应为文学批评注入立场、态度与情绪,而不是征用理论来为某种虚伪的表扬提供合法性。此外,邓小燕还借张二冬、傅菲、古清生以及朱天衣等人的“山林写作”也即某种非虚构写作指出,文学的“破圈”同时包含了“进圈”与“出圈”的两个环节,除了非文学的写作平台对文学写作的介入,文学写作本身所显示出的逃离现实的属性也同样值得重视。

  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霍艳以自己近来所做的新媒体工作为例指出,在越来越晚会化、事件化的文学活动中,文学在“出圈”问题上的高效性与有效性,是需要甄别的。文学的“出圈”固然是好事,但其效果却有待检验。很多时候,“出圈”的感觉可能只是某种数字思维而导致的错觉。

  在中国作家协会创作研究部刘诗宇看来,所谓的“破圈”其实是一个伪命题。文学同时出现在新媒体创作者与文学研究者这两个不相重叠的群体中,只能说明文学的运用范围广泛,而不能就此证明文学实现了“破圈”。此外,向读者解释文学作品是批评家的本职工作,不能因为批评家在文本分析的过程中引入了影视、游戏或动漫等因素,就将这种解释认作为一种“破圈”。

  北京大学文学讲习所樊迎春指出,理解“文学的出圈与破圈”,关键在于理解“新媒体时代”这一前提。新媒体为文学生态带来的多样性与多元性,远比“出圈”或“破圈”本身更值得被讨论;单纯的“出圈与破圈”理论无法解释,为何经由新媒体运作而“出圈”的地方文学,却恰恰成为一场主动的文学“造圈”运动。在樊迎春看来,文学的转型始终在于文学内部的自我更新与范式深化,而不在于向外部谋求关注。批评家应当对那些圈内圈外所共通的经验领域,比如日常生活与政策变迁,担负起文学实践的责任。

  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张博实指出,“文学的出圈与破圈”的意义主要在于两个维度,其一是可以打破常规经验的封锁,以全新的思考方式来展现世界、人性的意外与深度,其二则是可以收获更多的文学读者,传递当代文学的审美价值。在张博实看来,“出圈”的理想与“出圈”的困难几乎是同步作用的,圈内与圈外都各自有他们之于文学学科、文学现象的误读。

  上海师范大学人文学院刘欣玥指出,青年批评家需要凭借良好的学术训练与现场感知,与具体的文学从业者一起面对问题,并通过具体的文学工作解决问题,而不是只在传统报刊杂志做不落地的文学生产。诸如图书直播这样的跨媒介推销方式,所考验的不仅是作家与文学编辑适应不同工种的能力,也是他们能否重新编码文学知识的能力。参加直播卖货的文学编辑或批评家,显然无法再使用传统书店座谈的方式与读者进行交流。

  复旦大学中文系战玉冰对文学是否能够生产出可供其他学科使用的有效的理论,提出质疑。在战玉冰看来,文学的“破圈”也可以是文学理论的“破圈”,即面对当代更加复杂也更加通俗化、类型化的创作场域,如何打磨出一种具有文学专属性的知识,既能有效作用于学科史的书写,又能有效地突破现行的研究范畴。

  通过梳理当代文学中的以语言转向、情感转向为代表的理论转向,南京大学中国新文学研究中心周琪指出,无论是语言分析还是情感分析,其实都很难触及文学发展的本质性困扰。在周琪看来,恰是路遥这样无论在创作还是在与读者的关系上,都以情感为其驱动力的作家,体现了情感装置及其相关理论的限度。在面对真正丰富的写作主体时,理论转向所能做的仍十分有限。

  就“‘理论’的焦虑及其限度”而言,南京大学中国新文学研究中心李海鹏认为,比之“文学”与“理论”本身丰富的内在症候,“焦虑”似乎并不构成问题的核心。借由自己的现代文学研究经验,李海鹏指出,文学理论与文学的历史化倾向并不矛盾,超越时代的解释力往往缘于研究者对历史材料的熟稔。换言之,使用了理论的文学研究与不使用理论的文学研究,于文学研究者而言都是必要的工作,并没有高下之别。

  借由对未来文学生态的展望,天津大学冯骥才文学艺术研究院杨毅指出,新媒体时代不应有文学“出圈”的焦虑,而应将更多的注意力集中到新的生产方式与传播方式上。对此,杨毅提倡一种既有别于文化批评、也不同于传媒研究的“媒介批评”,即一方面通过对文学内部的审美范式研究,考察文学本身的发生学与接受史;一方面也借助文化资源的重整,对算法时代之于文学世界乃至现实世界的影响作出重新评估。

  本届论坛由《扬子江文学评论》副主编何同彬作学术总结。他指出,让文学批评变得真诚、准确,既能对理论的焦虑有所纾解、也能为文学重建其公共领域提供通道。何同彬希望能够通过举办系列论坛,来与不同地域、不同代际的青年批评家形成良好的互动关系,激发学术活力、拓展交流空间,并进一步提升刊物的办刊水平。(《扬子江文学评论》编辑部供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