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孝阳:关于读书和知识的思考

2017年01月20日 11时26分 

 

  一 

  我们都有一个经验:书到用时方恨少。 

  如果一个人的知识量足够丰富,知识结构足够有效,我想许多困扰他的纠结自然也就应刃而解。人之所以纠结,多半是因为自身的无知。我们的纠结,从根本上说来,就是把多项选择题做成了判断题。判断题是要分是非的。但真相与谎言,有时是维度问题,有时是高度问题,有时是广度问题,有时是深度问题。什么是广度深度维度高度?打个比方。盲人摸象这就是一个广度问题,我们很容易拿自己的经验来否定别人,认为真相即我所知我所见;什么是深度问题?比如这头象没有精神,你说是因为它几天没吃食物,但兽医说,这是它生病了,肠子里有寄生虫;什么是维度问题?一个二维的铁笼子是困不住一头三维的大象,尽管你在纸上把这个铁笼子画得非常好;什么是高度问题?大象与人都是哺乳动物。 

  当然,这个概率宇宙何其复杂,许多定理公式都互相打架。要导入前提。而前提基本是被忽视的。我们不仅要懂得运用这些定理公理,还要了解这些前置条件。 

  但一个人的知识结构毕竟还是有限的,不可能在任何一个专业领域都能切中要害,扪蚤而谈。博大精深只是一个相对态的形容词。随着这个开放的现代社会的逐渐成型,社会大范围的分工协作,必然会导致越来越多、越来越深、乃至老死不相往来的知识洞穴。柏拉图有个洞穴理论。对于某领域的专业者来说,洞穴外面的事物只能根据墙壁上晃动的影子,谈论它们很容易被心中固有的道德律,以及他所掌握的知识结构的视角所支配,这非常容易滑入谬误。他只能泛泛而谈。 

  这里有陈词滥调,常识,思想的闪电(奠基人类知识的几条基本原则是相同的,这也能给其他领域专业者愉快的启发)等。这是他的权利,是构建思想市场的力量,也是民主与自由的一部分。但他需要谦卑,需要知道自己所说的,99%以上都是陈词滥调。 

  我们要发声,是想跟这个世界建立起某种联系。 

  我们要谦卑,我们的确无知。 

  因为无知,所以世界新鲜如橙。我们对这个世界的好奇与相应的创造力,是对各自栖身的洞穴的刺穿。这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啊,好像潜泳己久的人,嘴里含上了一根通向水面的芦苇管,尤其是在这个由科技构建的现实里,它让风吹入了身体里。 

  我们活在一个西方创造的,由科技力作引擎的世界里。这个即将被大数据及社会化网络彻底颠覆与改造的世界无疑更富有效率。信息流几何级数的增加,会让任何一个领域的知识总量在短时间内即溢出人脑所能承受的极限。 

  我们都不是博尔赫斯笔下那位博闻强记的富内斯,如何才能不溺死其中,还能下水抓鱼?尽管我不认同人就是自然秩序的延伸,但一些描述自然秩序原理的数学模型(比如石油等矿藏在地壳的集中分布模型)将越来越适合描述人类社会的结构,对个人与个人、个人与群体,群体与群体之间的关系,进行信息的搜索整理,综合分析,计算评估,从而做出计划、控制与预期。 

  这是一个人获取信息的能力与方式的改变。这是一个人处理信息的能力与方式的改变。这两个改变无疑会改变一个人的决策。所以有人说美国麻省理工学院的教授彭特兰凭着一本《社会物理学:好的想法是怎样传播的——来自一门新兴科学的经验教训》,赢得了美国国防部搞的一个“红气球挑战竞赛”。 

  事实真是这样么?在我看来,真正帮他赢得比赛的是“他对群体心理学的洞若观火,对个体人性幽暗处的深刻了解。”彭特兰才能在信息流以及其他各种各样的“流”中,一眼望见那关键与要害处,找出“好的想法”,数学模型不过是他实现想法的工具。决策是科学加艺术,但归根结底,它是一门艺术。换而言之,不管这个祛魅后的世界如何荒凉,我们都要有对文学艺术的追求。 

  前些日子有个朋友批评我,说我特别喜欢引用一些自己所不懂得领域里的术语,来谈论文学,比如量子文学观。说我首先应该去取得一个高能物理学博士的学位,才能谈得上去做把这两者联系起来的工作。开始,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现在不这么看了。他是在以一个理论体系构建者的标准在要求我。我说的只是比喻,是启发。 

  我喜欢比喻,比起仅由名词与动词组成的陈述某种事实的句子,这些蕴藏着某种值得尊敬的专业知识结构的“隐喻代喻转喻借喻暗喻”,更可能接近上帝的嘴唇。 

  事实是什么?是想像所达到的某个深度,这个深度还可以挖掘更深。或者,通往另一个维度。我喜欢事实,也渴望挣脱事实的束缚。事实有限,是瓶中水。要见水中月。世界这样大。穷极我们所能感知搜集到的事实,也不足以勾勒出其亿万分之一。唯有虚构与想象,才能让世界在某个奇异的时刻就指甲盖大。 

  

  二 

  怎么获得知识?99%是靠阅读。怎么读?是不是读的越多越好? 

  书本愚弄人心,多数情况下,它只是风俗与日常经验的呈现。好书从来不少,但人多不愿意去读。因为乏味,至少它与普通人生活没太大关系。再刻薄一点说,阅读,过去算是被特权阶层垄断的权利。为了解某种知识,了解自身与宇宙的奥秘,人们凿壁偷光,囊萤映雪;现在,若说它还存在的话,基本也已堕落至“一种快感的获得”。这种感受是不是今天的人才有? 

  二百年前德国的叔本华就破口大骂,“读者大众的愚蠢和反常是令人难以置信的,因为他们把各个时代、各个民族保存下来的至为高贵和稀罕的各种思想作品放着不读,一门心思地偏要拿起每天都在涌现的、出自平庸头脑的胡编乱造,纯粹只是因为这些文字是今天才印刷的,油墨还没干透。” 

  这些话是对的,但不够。读者大众阅读今天才印刷的这些文字,并非就只是因为愚蠢与反常,更可能源于他们想了解自己所置身的时代,想找到在现实中行走的路径,想知道未来将怎样扑面而来,更重要的是:渴望摆脱孤独。 

  社交媒体的蓬勃兴起,似乎更能说明“人对社交的需要大于对知识的需要。”从这些社交媒体上,人很难获得某一领域内相对有效、全面的知识。它犹如一辆疾速的列车,世界是车窗外的浮光掠影。人们挤在车上,各刷存在感;借助于手机屏幕上某条微博(信)的发光,在暗夜中寻找爱与分享,其根源在于孤独,以及对孤独的恐惧。 

  为什么书本上那么多的知识还不够温暖一个热衷于智性与德性的灵魂?因为对智性与德性的追求,光有知识是不够的,还有要情感。情感只能与他人分享某种关系时才能产生,它是玫瑰、茉莉与世间所有的花朵。 

  为什么“我”需要同一时代人的目光?人是时代的产物,是“传统与当下”的结晶,是社会整个有机系统的一部分。一个不被阅读阐释的“我”实际上并不存在。我们讲蝴蝶效应,这是因为存在气流。在真空环境,蝴蝶的翅膀与风暴不会有任何关系。叔本华所批评的“油墨还没干透的”,其实在扮演着气流这个角色。 

  孤独是人的盐,是必需品。若没有它,人就是一种社会化了的集体怪物;若吃太多,便要得高血压,产生种种不适。然而,由于“个人几乎不可避免陷身于各自的知识洞穴(摩天大楼又何尝不是洞穴的隐喻?)”,难免摄入更多量的盐。人啊,带着肉体这件行囊,在这个奇异世界的旅行者,注定是孤独之子。 

  孤独不是由理性建构,而“各种思想作品”恰恰是属于人类理性的范畴,两者并不交集。对后者的阅读或许是标月之指,但不会让灵魂不再孤单。 

  严格意义上说,未被消费的知识不能称之为知识。有知识生产,就要有相应消费。相对于绝大多数人的日常生活来说,人类已生产的知识不是匮乏,而是严重过剩。人在匮乏时期与过剩时期的思维与行为逻辑是两回事,甚至可以说这是两个物种。如果说匮乏时期的阅读是“我要知道”,那么过剩时期的阅读即是“你知道我知道”。这是一种姿态的强调,是对阅读这个符号的消费,图书本身的实用价值退居其次。换句话说,读者更愿意读今天才印刷的这些文字,哪怕它们看上去愚蠢又无聊。从另一方面说,我们爱一个人,投身某项事业,或提出一个观点,多数时候是出于自身的无知。问题是,若他一旦意识到无知,并能用哲学家的思维方式尝试进入那事物的内部,他可能就会丧失爱与行动的能力,以及捍卫观点时的勇气。“你在做愚蠢的事,这愚蠢将成就你”。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我们一直活在一个观念的世界里。这个观念,并不是最聪明的,最深刻的,最具逻辑性的,最具有美学意义的,而是对大多数人观念的一个加权平均值。那些“基因战争的胜利者”,总是会让他的观念及其表达方式,无限地趋近于这个加权平均值。世界就是这样,它或许是一个奇迹,但一定不是一个无懈可击的数理模型。而高贵的思想作品,并不会因为少有人读,就不高贵了,反而因为这种“少有人读”的稀罕性,愈显高贵。 

  我个人还是倾向读点经典。因为那是来处,是在接地气。一个没有根的国族是失魂的。一个没有经典滋养的人,是彻底孤立无援的。我也认为:一个人的自由,即是他所读过的书的总和。一个人的高度,也就是靠他读过的书码出来的高度。 

  为什么现在的年轻人普遍不喜欢阅读经典?这是与死者交换灵魂。它会让自己所置身的世界变得滞重、深刻且无趣。一个懵懂少年的荷尔蒙冲动(生命力)总比一个白须智者的深思(极可能无效)更易激动人心。 

  一昧沉溺于经典不一定就是好事。这就譬如山间野虎,自愿坠入牢笼。要想真正亲历自己的一生,就得摆脱对经典的依赖(这是一种类似于吸毒的体验)。自己在生活中所发现的箴言,哪怕最终与圣人大哲在千百年前所说的一字不差,那也是“我的发现”。事实上,它与后者肯定不同。时代,许许多多的时代,会因为这种“发现”隐约显现,犹如星河灿烂,而绝无一颗星辰相同。 

  经典有其法度所在,如同桌子,有四条腿一张平面,非此即不为桌子。经典在大多数时候都是狭窄的,它时刻不忘告诉我们:它才是真理,道路,生命的奥秘。 

  要阅读经典,但不要被经典所豢养。再经典的作品与作者相遇,皆需要缘。不仅是初见时的缘,还有重逢时的缘。你要有缘进入它的体内,才能感觉到它的心跳与温度。 

  读经典,是不是一定去要读原典?我不是很认同的。读原典这个提法固然很好,但在技术上殊难实现。就不说各语种间那些无法消除的文化隔阂,仅言自家。历史上那些曾真实不虚的原典,早融化分解渗透到历史河流的每个水分子里——虽然我们总是一厢情愿地以为哪天能像打捞沉船一样让它重现。事实上,被误读的原典对社会的影响,总是要大于其真实本义。 

  该怎样阅读经典?六经注我是一种读法,我注六经又是一种读法。前者说的是一个悟字,着眼于个体的生命体验。后者讲的是一个懂字,强调经世之用。学人多为后者,以为问道或尊德,比如《左传》、《公羊》、《谷梁》三书对《春秋》奥义的分别发掘。不同的读法,原典的面貌各不相同。 

  经典也是一个相对含糊的概念。对于同一个命题,西方正典与中国原典的阐释可能完全是两回事。我们当然可以不费脑子的说,对“西方正典与中国原典”两者的共同继承,才能成为时代经典。但善与善是会互相为敌,更何况两种思维方式截然不同的文明。在一些人脑子里,西方的,才是世界性的;东方的,只要跪舔就ok了,地球就和谐了。现在大家读西方正典多。不是说只有对西方正典的继承,才有资格成为这个新时代的经典。我个人觉得,在这个舌尖上的中国,把经典当成日常米饭,还是当做偶尔下箸的珍馐佳肴,有时候是一个胃口问题,技术问题;大多数情况下,这是情商问题。迷失在经典中的人,要比迷失在梦境中的人,至少要多一百万倍。他们并未真正亲历自己的一生。 

  还有就是注意自己的知识结构的塑造。 

  除了自己的专业知识外,我们还要注意到一个国之四维,“政治、经济、文化、科技”。每个人的时间有限且珍贵,一个人的一生应该对四个领域有所了解。分别在四个领域读三四本经典著作,跟踪阅读该领域两三本最受尊敬、最有影响力的杂志,再关注该领域数位顶尖学者与前沿人物的言说,把这些不同形式的话语互相印证启发,尝试打通融合,这里会有无比的快活。 

  具体哪些书目我就不推荐了。百度上特别多的书单,大家比较一下,找自己能看得下去的,最后精选几本精读下。这个精读我建议大家尽量去读纸质书。花不了几块钱。纸质,不仅是一个介质的问题,在这个微博微信大家习惯一目十行的碎片化时代,它能导引我们进入一个深阅读的奇妙境界,犹如坐禅,这就跟大家去庙里拜菩萨一样,手里得拿着一炷香火,这种仪式感非常重要。 

  读书的心态也很重要。《微物之神》,1997年布克奖获奖作品。在一个不算太长的时间内,我把它读了两次,第一次读,怎么读,就怎么觉得不好;第二次读,怎么读,就怎么觉得好。我一直是这个我,为什么感受差别会这么大?无他,心态耳。事实上有耐心的阅读,会让文学作品本身(那个布满种种纹理,像石头一样坚硬的东西),慢慢有了玉器的形状,成为“更有价值的艺术品”。我的意思是说,是人的阅读在创造作品的价值,就像物理学家们在实验室里阅读一组数据。 

  

  三 

  最后再说几句。 

  第一,知识是极端危险的。知识是知识分子的发明。这种发明在近代以来,不断地把人类带到濒临灭绝的悬崖。任何一场大屠杀都根源于知识生产体系里的某种学说理论,观念与主义,以及宗教。而最令人沮丧的,这些观念之物的出现,也多半基于一个良好的愿望(至少是对于某一部分人来说)。知识是很容易带来傲慢的。而知识的傲慢比权力的傲慢更糟糕。它是原生性的,构成人格,具有一种深信不疑的意味。权力这种东西一向是人走茶凉,不能带进棺材里。 

  去年在知乎上看到一个问题:如果知识可以通过性传播,那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当时就忍不住脑补了下。据说在不久的将来,人的大脑里可以植入纳米微粒,而“一匙液体包含的纳米微粒可存储1太字节数据,可以存储2000小时音频内容。”也许有一天人类的交流方式就是通过交换这些纳米微粒来实现……纳米微粒进入体液,知识通过性传播,好像也蛮合逻辑的吧。估计那个时候,白富美都学问渊博。 

  第二,这些年,因为职业原因,接触到许多中国各领域第一流的人才。他们身上散发的光和热,吸引着我。我如飞蛾。这不是说我是他们的脑残粉。我尊敬他们,不崇拜。在我看来,在人类进化的历程中,每个人都是一个阶梯(众生平等。阶梯并不会因为其高低,就不是阶梯)。前辈大师的存在,就是好让后来者踩于其肩上,眺望更深邃处。首先,我要理解他们说什么,他们的价值观与方法论,以及他们所代表的专业知识结构——这点很难,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怎么说呢,尽量把握其主旨,先努力了解一些基本概念。其次,我要在对他们的否定之否定中,建构起带有自己生命烙印的思想与文学体系。哪怕我错了,错得一塌糊涂,但我想我这一生是快活的。 

  我的错也能为他者提供一面镜像。况且,对与错这种二元判断,在人文学科领域,可能深刻,富有道德魅力,但往往失之于粗暴轻率。比如战争本身当然不对,大家都渴望和平;因为战争涌现的科技力量增加了人类整体福祉确实是一个事实。世界犹如蝴蝶的翅翼,在急速的颤动中,有着无与伦比的美与神秘。“急速的颤动”是没有善恶的。 

  第三,一个人为什么要去高处?因为山顶在诱惑着他。但有一天,等他来到山顶,他会发现那里除了他就没别人了。那些有能力与他对话的,也都蹲在各自的山顶,各种寂寞空虚冷——因为距离,他们基本上听不清楚对方在说什么。好不容易听见那么几句,山谷的回音也会把它变得充满敌意。他只能在山顶自己与自己玩。更糟糕的是,在山脚游玩之人的眼里,他是那样的渺小,甚至并不存在。他只好扯下风暴,用一场大雨,吓他们一跳。 

  我们在进入一个市场占支配地位的时代,所谓智慧的地球。它的基本特征是分工协作。这就需要沟通。两个已经爬上山顶的人,指望他们中的一位屈尊纡贵跑下山对问另一个人“茴字有几种写法”,基本是不大现实的事——除非他们能有足够的能力在空中架起平台。沟通只能是他们各自追随者的事。在一个契约社会里,沟通固然有技巧,最后必然取决于那块“短的木板”——这是人际与组织之间达成合作所固有的规律。这个时候我们就能看到逆淘汰的身影。但同时我们还可以看到另一个事实:因为“短”,能理解它的群体就多(身高一米六的人总比身高二米的要多),而通常来说,人们只购买他们所能理解的。这也是“平庸者胜出”的根源所在。逆淘汰不是中国所特有的一个现象。百度百科在解释这个词时说,“李太白只能游山玩水,陶渊明惟有去种田,屈原不得不自投汨罗江,等等,都是逆淘汰的表现”,这叫放屁,李太白不去游山玩水,让他当政恐怕更会祸国殃民——也许我是错的,你是对的,但我们俩更可能都错了。 

  第四,从个体层面来说,人都渴望生活的目的与意义,追寻、梦想、人生的旅程,等等,都是在描述这种渴望。事实上,大多数人的生活是没有目的,没有丝毫意义可言,就是混吃等死。这是人的悲剧性。但从群体层面来说,恰恰是大多数人毫无意义与目的的生活,为整个系统提供了势能,犹如水分子的聚合,使“漩涡”这种群体特性得以在人类社会这条河流里涌现,人类也因此得以进化。这种无意义的冗余也保证了人类社会这个系统的稳定可靠,使之不会因为“某个天才的发现”,或对效率极端的追求等,而崩溃。 

  这种看似浪费内存的冗余是土壤,它意味着无穷尽的可能性。概率是这块土壤的最高统治者。没有大多数人的无意义,再牛逼的天才也毫无意义。七十年前地球上有二十亿人,大家抢的是土地;今天地球上有七十多亿了,大家争的是知识。量变是会引起质变的。当地球上的人口超过五百亿,关于人的定义可能会被重新书写。当然,当下的生物革命、信息革命、技术革命等所由技术进步所构建的伦理体系已经在开始这个“重新定义”的过程。 

  第五,前些日子看到一个批评家在感慨现实的枯竭,与相应的文学枯竭。怎么说呢。现实何曾枯竭?反而日趋复杂,越来越具有多重的维度。文学又怎么可能会枯竭了?只能说老作家们的经验与知识储备跟不上这个剧烈变化的时代,一个开启新的千年文学备忘录的大时代。他还无法理解,或者说是相信这个正在发生的现实,如是而己。我越来越喜欢那些脑洞大开的作品了,不仅是诗歌与小说,还有电影,像《云图》《盗梦空间》《黑镜系列》等等。 

  这块大地,无非风暴;吾之心灵,一点星辰。共勉。 

(原载《江苏作家》2016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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