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扬：天高地远（四章）

　　天高地远
　　天空高远，心思高远。
　　一个人背着日出上路，一个人拥有自己的辽阔。
　　没有终点的旅程，穿过多少尘埃、多少陌生和多少犹豫，被一群热情的风景包围。
　　就这样让脚步自由，让闲情流进旷野，让影子回归目光。
　　森林纯净如洗，田野纯净如洗，阳光纯净如洗，喜悦无法描述。
　　一个人奢侈地享受着花间露，享受着云中水。
　　离家乡越来越远了，离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越来越远了，离我的湖泊、我的绿油油的草地越来越近了。
　　撤退的撤退，前进的前进。
　　新生的力量，在苍茫大地上熠熠闪光。
　　这是属于我的生命，属于我的青春，属于我的血液，属于我的宣言。
　　舒展开四肢，倒空一切怀念，做出飞翔的姿势。
　　一个人的未来，天高地远。
　　我握紧人间最后的瑰丽
　　时间在脚踝旁沙沙流动，黄昏的时候，森林开始安静，天空开始安静。
　　我披着彩霞赶路，一个人踩响大地，一个人举起夕阳。
　　脚步不停变换着场景。远处，浩瀚的金黄。
　　滚动的汗珠，神性洗涤的美，是我奔腾的豪情。
　　一只鸟从头顶掠过。空旷，成为生命的背景。
　　鸣声飞向的高度，淳朴恍若虚构。
　　我奋力挺直手臂，握紧人间最后的瑰丽，遥望我的山河。
　　潜入大地的梦
　　夜幕降临，万象归隐，苍穹挂上黑帆。
　　所有的色彩俱已暗淡，只剩下我的光，我的热。
　　浩气，升腾成一颗夜明星，照亮阔大无边的孤独。
　　炊烟遥远。窗缝里，漏出的是人间情爱，绕过九曲十八弯，飘向我的神祉。
　　一种轻柔的直抵心灵的呼唤，越来越清晰地潜入大地的梦。
　　思念，惟有此时才会倾盆。
　　仿佛昨天，仿佛就在烟花三月，你深邃的目光抵达的那一瞬间，灵魂已经颤栗。
　　唇，干渴。
　　露珠，滋润了茎叶。花苞已经嫣红。
　　你独居一隅，优雅地吹响了苇笛，只等待一次动人的绽放。
　　我却不敢沾染这圣洁的天籁，只能排空跌宕的潮水，让超然的韵律天高地远。
　　此时，纯真还在酣睡，激情包裹着青草味。
　　微笑什么呢？
　　我只在大地初醒时，悄悄写下：
　　最幸福的时候，是我在你的怀里，贴着你的体温，让你的心脏听到我最细微的呼吸。
　　自由的乐章
　　露水纯洁后的黎明，我怀揣着你的名字，离开了草地。
　　希望，种植在寂寞的路上。
　　远方，是自由的海，自由的天空。
　　我的旅程很长，这荆棘丛生的路，左一道弯，右一道弯。
　　皮肤割裂的疼痛，像一阵风，从身前扑来，又从身后溜走。
　　广袤的大漠中，似乎有声音在问：你从哪里来？你要到哪里去？
　　可是，疲惫让我一直沉默。
　　是谁在我昏迷前寄来了海的请柬？我看到海在向我眺望，向我微笑。
　　一个背着日出流浪的孩子终于被大海拥抱，被辽阔的手掌抚摸。
　　身体多么纯净，
　　灵魂多么纯净，
　　泪水多么纯净，
　　幸福多么纯净。
　　蔚蓝色的浪花，蔚蓝色的自由，蔚蓝色的向往。
　　蔚蓝，是一曲绚丽的乐章，是梦的灿烂。
　　我又想起了昨天的梦境，想起了家乡，想起了爱我和我爱的人，想起了自己的承诺。
　　所有的苦痛和离愁如一股洪流，倾泻入汹涌的大海。
　　海浪簇拥着我，为我的幸福加冕。
　　太阳的光芒照射在我的身上，诗歌升起来了！诗歌在大海上重振羽翼，升起了洁白的帆。
　　我向大海礼拜，我在浪尖上天高地远！
　　（《散文诗世界》2015年第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