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者》第七十期

2015年08月10日 10时01分 
 

无界

赵翼如

 偶尔瞄一眼90后的创业空间,似乎猛地撩开了另一个世界。其中明晰的脉络走向,与陌生的枝节一样让我心惊。

 

 “合坐”“逼格”……活在手机上的一代人,诸多语汇切断了惯性思维,把我说得一怔。

 

 一个APP居然击溃了某个行业?

 

 我已然是“陈年旧物”,所欣赏的“闲游之心”在此多余。荒诞感从没这样强烈过。

 

 这是一本尚待解读的书。这儿有一个共同的场,连接着一种精神的互动。

 

 空间虽小,里面多元的暗示,凸显着辽阔“无界”。“无界”打开了我的新视野。

 

 想起了一句话:改变那不能接受的,接受那不能改变的。

 

 本期《行者》,请看张炜躲入的“无言空间”;且观代薇关于足球的记忆回放。

 

无言

/张炜

 现在的年轻人很少知道什么是“三线”了。我也难以准确地解释,只知道是那段特殊时期,修在山地或偏远地区的一些重要工程。几十年过去,时局形势以及思想都松弛下来,这些工程也就没有了用场,再加上管理和维护费用巨大,如今大多废弃不用。

 

 然而那是多少人的血汗智慧的结晶。有些工程极其完美,由于选址都是荒远僻静之地,今天看往往免不了山清水秀。我在城东的山隙里就找到了这样一处不小规模的建筑,山谷中开垦整理出大大的院落,盖了一大排宽敞结实的房子,还有三个大水池。这一切都被一扇大铁门给锁在里面,空地上已是丛林茂密,梧桐和苦楝树槐树榆树不少于二十株。更壮观的是山坡上的大树,呈合围之势挤向这个院落,就像齐心守护一个山里的珍奇一样。这里一片沉寂,只有几条铺得极为讲究的甬道在诉说当年的繁华。我搞不明白那几个奢侈的大水池,是真的泳池还是养鱼池、防火水池?都不像。

 

 这是我在山里游荡时的发现。从此不再忘记,时不时就要转到那儿,从山坡,从大门,从不同的角度去看它。无论是择址还是建筑,它都是一个了不起的山中杰作。有一条弯曲的道路通向山外,现被葛藤覆盖,就像一场绿雪封了山路一样。我想,一个人如果得以在此安居,哪怕是短期借住,那将是怎样一份福气。当然,这又是一个现代人的梦想,它切近而又遥远,只是不近情理。

 

 可我开始把它挂在心上,为它的闲置抱屈。是的,它这会儿只好在山中冷寂,因它与现代城市太隔膜了。然而它近在咫尺,它真正安静的时间不会留下太多了,说不定有人就会把它记起,适时派上一个时髦的用场。我后来了解到它属于“三线”时期的一处工程,当年是一处特殊的电力设施,至今还归属电业系统。我多想躲到这个闲置的地方。从此心里有了个放不下的念头。

 

 于是努力争取,结果颇费周折。令我大喜过望的是,半年后真的成功入住了。

 

 一番折腾开始了。我与几位朋友动手整过了年久失修的屋顶,挖出了大小水池中的淤泥和腐殖,又把院内的甬道清理出来,再从荒地上开出两块菜园。从入住大院的第一天开始,就没有间断地迎接起林中的野物,拖着长尾的大鸟,蹿来蹿去的野兔,还有站在一角注视的草獾。野鸽子的声音就在头顶的大榆树上响起,与远处山隙传来的啼鸣呼叫应答。

 

 一切都收拾停当,有了被褥和炊具之类,有了越冬的火炉,有了书籍和笔墨纸张。这里可以住得下一个连队,几乎每个星期天都有些朋友来。大家都说,如果能在这儿安安稳稳住上一年,真值得庆幸了。怎么也想不到,我竟然在此一住两年多。即便在很久以后,我都为曾拥有这一段幸运时光而心怀感激,并一直记住了这种赐予。

 

 山中的夜晚对我并不陌生。然而这里空旷清寂得出奇,半夜时分总会有一声凄然长啼,让人分不清这是何方何兆。勤劳的野物整夜都在院里忙碌,它们掘土,从西到东地翻开一溜溜湿土。有时我睡不着,凌晨起来工作,遥对星星,陪伴那些不眠的生灵。

 

 菜地的南瓜和芹菜萝卜长势喜人,水池里的鱼也肥胖欢腾。鸡群呆在院角的沙地上,总在阳光下做着惬意的沙浴,并时不时把蛋下在粗砂粒上。我和朋友们点种的花脸豇豆大获丰收,芝麻和芋头也繁茂可期。春夏的布谷鸟一整夜深情长啼,勾起人的阵阵怀想再也不能止息。下半夜动手煮一碗方便面即是美餐,它突然冒出的香味会让窗外一些生灵屏息许久。

 

 难忘的两年,大山的恩惠默不作声。不止一次有人询问:这么久你到底去了哪里?出国了?我幸福无言。是的,凡是巨大的幸福,它的结果往往会带来长时间的沉默。

 

热爱的眼角挂着热爱的泪

/代薇

 2002年韩日世界杯,这是国际足联首次在亚洲举行的世界杯,也是首次由两个国家共同举办的世界杯,还是记忆中唯一不用熬夜看球的一届世界杯。那一次,中国队首次打进了世界杯。当然,最终夺冠的是巴西国家队,成就五冠王霸业。卡恩获得金球奖,罗纳尔多获得金靴奖。

 

 那个狂欢的夏天,我应邀为本地一家报纸写“她们踢吧”栏目组稿,每天发一篇女诗人与足球的稿子。见报的有舒婷、翟永明、海男、洁尘、尹丽川、蓝蓝、鲁西西、李轻松、娜夜、代薇等人,这个阵容今天来看是足够惊艳!

 

 世界杯并不专属于男人,它对女人意味着更多,它是女人的白日梦。她们说,“再没有比世界杯更幸福的时光,可以一个人睡大床,可以看那么多帅哥!”

 

 女诗人海男喜欢球星莱茵克尔:“我所迷恋的莱茵克尔把世界上最美妙的一瞬间留给了我。1990年世界杯开始时,我还在鲁院的教室里看足球,那是我第一次迷恋足球。我为什么迷恋足球,因为我旁边是迟子建、洪峰等人,他们才是真正的足球迷。也是真正的足球鉴赏者。我是因为受到他们的感染才进入世界杯去的。当莱茵克尔射门的那一瞬间降临时,我像疯了一样,我的热血奔涌,简直像看见了世界上最美妙动人的时刻,从这个时刻开始,我就迷上了莱茵克尔。然而,看见莱茵克尔是有限的。在那些有限的时间里,我不仅仅迷恋上了他射门那一刹那,我还迷恋上了莱茵克尔的眼睛,他的眼睛忧伤、潮湿,充满了时间和空间的想象力。”

 

 翟永明眼见心爱的意大利队出局而心痛不已:“意大利队注定要被暗算出局,这个不争的事实昨晚不出意外地发生了,全世界的女球迷肯定都气疯了……世界杯将继续笑到最后,哪管热爱足球的人为它哭泣。再见了,蓝颜薄命的意大利队。我不知道还有没有纯洁的足球能让他们再英姿勃发,不过,无论足球依然是圆的或从此变成方的,都不影响他们因这一场比赛,因他们让人动容的壮烈而升至我心中的第一位。”

 

 尹丽川冷酷到底:“不知道别人是怎样,反正对我,最激动人心的倒不是喜爱的队胜了,而是喜爱的队输了——我说的是内心煽情的程度。胜利其实没什么可说的,也就照一照群情激昂的大街小巷,失败则是千古的话题,煽情更需要悲剧而不是喜剧。”

 

 于我而言,说起阿根廷队就像“对一条鱼,说起它的河流”……我爱阿根廷,因为足球,因为巴蒂·斯图塔。“事实上我从未离开过你,在那段狂野岁月里,疯狂历程中,我信守诺言,你所要做的只是看着我,你就会知道。”这段动人、忧伤的歌词来自《阿根廷别为我哭泣》,它的旋律就像那些年我们与阿根廷队的所有交集。

 

 有人说,在我们这个时代,上帝的下面是马拉多纳,罗纳尔多再往下一点,往下要很远才是其他球员。这是对罗纳尔多的准确定位。作为世界杯历史上的最佳射手,巴西国家队还欠肥罗一个告别仪式。

 

 阿扎尔说,梅西是当今最佳,但不及齐达内和普拉蒂尼优雅。普拉蒂尼我记得球袜褪到脚踝,持球待机,不像比赛,像刚发了薪水在超市里溜达。齐达内则是深得化繁为简、举重若轻之味的宗师。古利特、亨利、雷东多也都优雅。如今的梅西、C罗,纯靠速度取胜,跑得跟屁股着火似的,眼神中也透着股小偷的气质。

 

 多年后再回望2013年夏天的世界足坛,“告别”二字将是标签。曼联主帅弗格森宣布本赛季结束后退休,紧随其后宣布告别足坛的是贝克汉姆!法国当地时间518,英国著名球星大卫·贝克汉姆打完了自己职业生涯的最后一场比赛,以一个球员的身份告别绿茵场。据当地数据统计,巴黎一赛,共有44983名观众来到现场观看这场“小贝告别赛”,贝克汉姆以巴黎队长的身份出场。比赛第86分钟,教练安切洛蒂拉维奇换下了贝克汉姆,他热泪盈眶拥抱队友,所有球迷起身为他鼓掌,许多人同小贝一起流下眼泪。他说:“在这里结束我的职业生涯很特殊,巴黎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地方,要走了,我很悲伤。”

 

 随着电视的转播画面,我脑海中反复叠映出当年那个目光迷离的金发少年,刚过中场线即起脚射门,圆月弯刀一招毙命。初识贝克汉姆,从人到球技竟如此惊艳!据说“爱人就该爱他的灵魂,否则听起来让人觉得不诚恳”,好吧,不是我们不相信绿茵场上会再有青春的偶像,而是我们已没有那青春再去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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