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者》第六十三期

2015年06月08日 10时02分 
 

 

成长记忆

赵翼如

 

 周末返回久别的常州局前街小学。校园虽已面目全非,熟悉的气味仍入口惊心。

 

 一棵老树把我们领回起点。有时候,童年印象会如血亲召唤一样忽然呈现,并悄悄“潜伏”左右人的余生。

 

 这里留给我们的,是关于成长的记忆。它比任何大事件活得长久。

 

 打球跳高练体操,腿长的我总被体育老师看好。树下的另类阅读课,为成长打下坚固的人性基石,让我受用至今。

 

 听见谁在说:“最深的歉意,是我参与了偷偷从楼上向某老师泼墨的恶作剧。”“此生最大的谎言,是从小爱唱的某支歌。”

 

 本期《行者》,有作家罗达成办刊的激情追忆,有学者王家新发现的“另一个顾彬”,还有艺术家何立伟、尹春华捕捉的生命“瞬间”。

 

顾彬的“新身份”

/王家新

 

 我们都知道顾彬先生有很多身份:汉学家,教授,诗人,翻译家,批评家,等等,但对我来说更重要的,这是一位可以坐在一起“把酒论诗”的朋友。有了好酒我就想起他,想要与他一起分享,正如我有了好诗一样。

 

 而现在,顾彬又有一个新身份了,那就是用中文写作的散文家。近年来他的新作,让我惊讶。他的创造力如此勃发。重要的是,他在诗和散文两方面齐头并进,不仅像诗人策兰说的那样“我从两个杯子喝酒”,一个用汉语创作的“德国中文作家”。而这在西方汉学家中十分罕见。几年来,他在《南方周末》《北京青年报》等报副刊和《青春》杂志上开有散文专栏,受到中国读者的关注。一次我在微博上贴出了他的《翻译与死亡》等散文,几天内竟有十多万的点击量,还有许多读者留言,说他们发现了“另一个顾彬”!

 

 在媒体上经常出现的顾彬,可能会给人以某种过于直言、甚或“偏激”的印象,而用中文创作散文的顾彬,却是一个幽默可爱、富有智慧和性情的作家。他写日常生活和思考,写他的朋友,也写动物。他在语言上有一种特殊的创造性。绝不满足于仅用中文“正确地”或流畅地表达他的“意思”,在我看来尤为难得的是,他用汉语创造了富有个性和特殊味道的文体:“顾彬体”。比如他这样谈论一位旅居德国的中国诗人的诗:“写诗,这就是回故乡,就是回家。不一定是衣锦的还乡,也不一定是夜行的还乡,很可能是白日穿着破衣服的还乡。”在《翻译与死亡》中,他在引用了苏格拉底的“搞哲学这就是学死”之后这样说:“搞翻译是好好学埋葬自己”“所以我每天从事翻译, 我同时每天学爱, 学死 , 学一千个爱, 学一千个死。”这种“顾彬式的中文”,读起来“怪怪的”,但却让人由衷地喜爱!它有一种特殊的表现力,甚至可以说,他以他的方式重新“发明”了汉语。

 

 写到这里,我又想起了“我从两个杯子喝酒”这句诗。这“两个杯子”之于顾彬,也可以说一是德语,一是汉语。他同时从两个杯子喝酒,并把它们奇妙地调兑到一起。我以前曾说他运用了汉语的句法和意象改写了他的德语,说他穿越于不同的语言文化之间,并形成了一种特殊的不同于一般诗人的吸收能力和转化能力,如“我们喜欢冰水,/不喜欢热汤,/我们喜欢明亮鱼缸,/不喜欢黑锅”这样的诗句,一顿中国晚餐,竟让他产生了如此奇妙的灵感!这种别具匠心的挪用、嫁接、改写和“陌生化”手法,现在也成为他散文中常用的语言策略了。

 

 他爱喝中国白酒,“诗酒不分家”这句老话,用在他那里正合适。读他的散文,我就闻到浓烈的酒味。会时时透出醉意,也正因为这种“陶醉”,他和汉语建立了一种“亲密性”,他进入到一种私密而又富有创造性的境地,如《白酒与诗歌, 瓶子和空虚》,就充满了动人的诗的想象:“58°以下的酒对我来说不是酒, 是水, 可以用来刷牙, 也可以用来洗脸, 但是不能用来作为仙人。”他要借酒成为的“仙人”,不消说,是李白式的仙人(他早年爱上汉语就是从李白的一首诗开始的):

 

 “麦安是一个才女。我估计她那个晚上感觉到, 除了郑愁予与我以外饭馆还有一个更好的诗人。麦安懂买好酒, 她买的是太白白酒。我们在舞台上还没有喝光第二瓶酒, 第三瓶已经失踪了。瓶子会飞吗?如果学好了列子凭空虚游仙的方式, 连瓶子也可以飞。所以每一个瓶子还是满满当当的时候, 它应该慢慢学‘空’。空了, 它可以从柏昂飞到金门去。它当时飞起来, 自己回酒岛吗?”

 

 这里描述的,是和诗人郑愁予一起在德国柏昂喝酒的情形,“还有一个更好的诗人”,这就暗示了李白的“在场”,还由此展开了一种奇异的想象:“第三瓶已经失踪了”,被李白偷喝了吗?或,它自己飞走了吗?而接下来更为奇妙,不仅借用了列子凌空游仙的神话传说,而且十分耐人寻味:它应该慢慢学“空”(显然这也来自于中国思想)。“空”了,生命才能化沉重为轻盈,才能飞起来。飞向哪里呢?因为郑愁予出生于台湾金门,所以,它自己要飞回到那个“酒岛”!

 

 这又应合了诗人说过的话:“写诗,这就是回故乡,就是回家。”不过这里的“故乡”和“家”,对他来说,显然已不仅是德国的出身地(虽然他对它仍充满感情,他就曾带我访问过他的家乡——位于下萨克森州的策勒小城,他给我看巴赫当年曾演奏过的古老教堂,并在大街上寻闻“童年时烤面包的香味”……),而是他用“双语”(德汉)为自己创造的一个家园。这里,我们不妨看看他在谈翻译时说过的一段话:

 

 “在德语中,翻译这个动词,是uebersetzen,它的第二个意思是‘摆渡’……从此岸送达彼岸,从已知之域送达未知之域,连船夫自己也参与了这种变化……翻译也意味着‘自我转变’:把一种外国语因素中的未知之物,转变为一种新的语言媒介,在这种创造性的活动中,我的旧我离世而去。”

 

 了解了他的这种“翻译观”,我们就可以感到:他写诗,他翻译,他从事中国思想和文学研究,他用汉语创作散文,就是为了从此岸到达彼岸,从已知到达未知,就是为了生命的更新和“自我转变”。这是一种来自德国的伟大传统吗?是的,瓦雷里当年就曾这样赞叹歌德:“他做到了认识自己、失去自己、重新找回并重新塑造自己、成为不同的同一个人和另一个人。”

 

学校的小女孩

/何立伟

 

 巴德岗的一所小学前

 

 这位还没上学的小女孩

 

 凝神张望着

 

 那些朝学校大门走过去的哥哥姐姐们

 

 她是好奇学校的生活呢

 

 还是怀着一丝莫名其妙的恐惧呢

 

 简单的小女孩

 

 忽然有了

 

 不那么简单的眼神

 

街头姑娘

/何立伟

 

 通往杜巴广场的街道人流如注

 

 拥挤 芜乱 嘈杂 令人心惶

 

 而你走过来了 姑娘

 

 你拐过街角走过来 年轻的女王

 

 忽然间一切有了秩序

 

 一切退到远方 成了王宫的背景墙

 

 你钻石般光芒四射

 

 胸脯骄傲但不张狂

 

 我赶紧按下快门

 

 当你走近我身旁

 

 千分之一秒 凝固你的青春 高贵

 

  和坦荡

 

 刹那的永恒 像一道

 

 绝不会凋谢的纪念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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