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刊》2014年度“诗人奖”颁奖

2015年05月04日 11时32分 

  4月25日,《诗刊》2014年度“诗人奖”颁奖典礼暨“诗意增城”音乐诗歌晚会在广东增城举办。中国作协副主席吉狄马加、中国作协原党组副书记王巨才、中国文联书记处书记郭运德、《诗刊》常务副主编商震、广东省作协主席蒋述卓、《诗刊》副主编李少君以及数十位来自全国各地的诗人、评论家参加了此次颁奖活动。胡弦获得2014《诗刊》年度诗人奖,余秀华、王单单获得2014《诗刊》年度青年诗人奖。
  此次奖掖的诗人、作品是评委会从2014年度《诗刊》上发表的作品中严格评选出来的。评委会认为,胡弦的诗歌内敛而沉静,其组诗《春风斩》有如一次次悠远的精神漫游,又常在娓娓道来间突现刀枪铁骑,夺人眼目。王单单的诗歌有着深刻、真切的生活和生命体悟,其组诗《车过高原》,是痛与力的写作,他真诚地书写日常生活与命运之痛,既是个体的,也是群体的,具有很强的广延性,触动人心。余秀华的诗,坚实、沉挚,是现实的血管中流出的本真之诗,是生存的泪水中涌出的疼痛之诗,其组诗《在打谷场上赶鸡》,透出了与众不同的人间烟火,她不管不顾的爱、刻骨铭心的痛,摇摇晃晃的命运,让她的文字如饱满粗壮的谷穗,充满重量和力量,饱含绝望和希望,很好地诠释了诗歌的强大和生命沉重。来源:文艺报 记者徐健
  胡弦的诗歌内敛而沉静,他通过幽微玄奥的语言,充分挖掘日常事物的震惊体验和凡俗场景的内蕴,从平淡抵达穿刺,以细微进击深广,从容舒卷的思辨气息和文化质感在文本中发酵出醇厚典丽的风范。他的组诗《春风斩》有如一次次悠远的精神漫游,又常在娓娓道来间突现刀枪铁骑,夺人眼目。平滑之中的伤痕、意象背后的症候、经验旗下的哲思,关怀而臻于节制,抚慰而不多渲染,俊逸高古,高超的技艺与灵魂的审视融合无间。
  鉴于此,评委会决定,授予他2014《诗刊》年度诗人奖。

源头,或诗人的位置
——诗刊年度奖答谢词
  春日渐暖,我恢复了晚间散步的习惯。有时在一些僻静的地方,我留意到有蟋蟀在叫。只闻叫声,不见蟋蟀。要仔细听,才能知道蟋蟀的大体位置。我有时会停下脚步,静静的听一阵,并感觉到,相比于诗人,蟋蟀的存在方式也许更高明,因为他只愿意呈现它的声音,自己却并不出场。
写诗,是否就是一直在发出叫声呢?蟋蟀的叫声,听上去很单调,但它乐此不疲。也许,在一件单调的工作上才能辨别什么是执着,也才能从中体会到与大众欢愉有别的乐趣。但我似乎比不上一只蟋蟀,比不上它的单纯和坚定。多年来不断地发出声音,我一直不知道,自己是想隐蔽好,还是希望被人更方便地发现。
  受到脚步声打扰的时候,蟋蟀会停止鸣叫,但我知道它就在那里:一种以消失的方式呈现的存在。于是我也停步,静立。蟋蟀以为我走了,重新鸣叫。不知不觉,我会和蟋蟀互换位置。
  有时,听不到蟋蟀的叫声。相比于身边的喧响和滑动的生活,仿佛那沉默才是关键,其中,藏着某种生活的神秘源头。而怎样倾听沉默,则成为我面临的一个无法回避的问题。所以诗人的诗歌生活,总是无名或罕为人知的,在公众生活中,也总是体现为一种隐性状态。这使得评述者对诗人的描述,常常成为一种主观叙事。
  诗歌不是一种流行性、潮流性很强的艺术,它和生活的滚动有一定距离。已经有很久了,人们在谈论诗歌和诗人的边缘化,但边缘化也许是一个错觉,诗人,其实一直处身于生活深处。或者说,他一直处身于一种另外的生活,那是一种更加固执的生活,由那种生活中环顾,现实生活倒如同幻象。就像我不久前乘飞机,从舷窗外望,是白色云海,白云上什么也没有。我忽然有一点恍惚,因为我手里有一本神话书,书中的白云和现实中的白云完全不同,那是另一片大地,是许多故事的发生地。在那样安静的飞行中我渐渐明白,其实窗外的白云上并非真的什么都没有,只是我没有闭上眼睛而已。所以,心灵生活,或曰在诗歌中呈现的生活,远比正朝前滚动的生活重要。只有浮躁者才认为生活目不暇接,其实世界并没有变,它仍然是人的世界,仍然是带着神性的世界。写作者如果只是复述生活的表象而毫无见地,或者仅仅说出自身的苦楚而无法使之成为生活的起诉书,就无法认识到写作的真谛。所以,诗人的生活是否有价值,不是留意身边的喧响,更不是和大家一起欢呼,而是要去寻求、辨认这些声音和场面的源头。以我不久前写的一首《白云赋》结束我的答谢词:
有种白云不仅仅是白云,
它能把许多人
变成神,也能从高处把他们
丢回尘世。
比起文字,它朝我们生活中
放进的更多。
比起老透、青灰的苍穹,
它活泼、不谙世事,
像新鲜的孩童。
随一阵风吹,又潜回书页间,回到
咒语和彻夜
无眠的人那里。
像一阵思索报答思索者,它给遗忘
带去记忆,并顺便指出:
曾经显赫的实体,
仍是无名事物的一部分。
在纸上,它是线条,
在舞台上,是熟睡的道具;
在音乐里,是匿名的神留下的回声;
在说书人口中,否定过命运的连续性。
它到过所有人的黑夜,让梦
具有一个可以描述的形体,恍如我们
期待的善,又像
我们受过无数次的苦。
当它在不知不觉中加速,大理石
从剥蚀的壁画间抽身而出,赶往
某事发生前的某个时辰。
有时则悄然无声,停伫在
离我们不远处,在我们中间
放一段长久的沉默。
它那么轻,仿佛已能置身
万事之外;但它的暗影
在地面上移动,使迷恋渊薮者
与过往的光阴重逢。
缠绕舒卷,让我们把攥紧的
一次次松开,使谋求安居的
预言家,一再忍受颠沛之苦。
有时它急速滚动,说明
发生过的一切皆不可挽回。
有时则像难以把握的信条,带走了
陌生的空间,
以及面目模糊的人。
远离又返回,舒展又聚合。
——要一目了然是多么困难,其中
仿佛真的藏着,某种
从未被我们觉察的源头。
  王单单授奖辞
  王单单的诗歌有着深刻、真切的生活和生命体悟,他用力书写着凡俗人生之痛,并将其转化为贴身的感受和心灵的体验。他下笔狠辣,寸劲十足,有不由分说的迫切,但又努力克制着自我情感的喧腾。他组诗《车过高原》,是痛与力的写作,他真诚地书写日常生活与命运之痛,既是个体的,也是群体的,具有很强的广延性,触动人心。他植根于现实的场境,以生命力的强度和想象力的深度合一的方式,诉说着生存之轻与灵魂之重。
鉴于此,评委会决定,授予他2014《诗刊》年度青年诗人奖。
  获奖感言
  王单单
  各位老师,同仁,大家好!万分荣幸,在这座中国最具幸福感的城市,因为诗歌,让我有机会与钦慕许久的文朋诗友们相聚在一起。从得知获奖到现在,我一直无法掩饰内心的激动。我是一个喜于白日做梦的人,许多现实中无法完成的愿望,通过做梦会让我收获片刻的惊喜。恰巧就在两个月前,我梦见自己的诗歌获奖了,醒来之后,就真的获奖了。
  《车过高原》这组诗,是从我近些年的部分作品中精选出来的,刊发在2014年《诗刊》上半月第六期“每月诗星”栏目。多年以来,我一直坚持以诗歌的方式为亲人呼喊,为故乡塑像。当然,我不是一个优秀的雕塑家,无法按照理想的标准去美化自己的衣胞之地,我的诗歌就像一个透明的玻璃碗,倒扣着我的故乡和亲人,我希望它能防止词语的尘埃对故乡原貌的遮蔽,也能从不同角度真实地呈现亲人隐秘的无奈与焦虑。
生活逼迫我们走向虚无,只有诗歌命令我们返回。我总认为,写诗是身体内部的劳动,诗歌是说给亲人听的话,所以无论是语言还是技巧,都必需服从情感的真实。
  在此,我要真诚地感谢本次诗歌奖评委会的抬爱,以及《诗刊》各位老师长期以来的关心。每次获奖既是鼓励也是鞭策,今后我将继续努力,多写诗,写好诗,最大限度地让自己的写作配得上诗歌给予我的荣誉。谢谢大家!
余秀华授奖辞
  余秀华的诗,坚实、沉挚,是现实的血管中流出的本真之诗,是生存的泪水中涌出的疼痛之诗;她的诗,凶猛、粗粝,展现出日常生活的惊心动魄,直接袒露灵魂斑驳而痛苦的本色。她的组诗《在打谷场上赶鸡》,透出了与众不同的人间烟火,她不管不顾的爱、刻骨铭心的痛,摇摇晃晃的命运,让她的文字如饱满粗壮的谷穗,充满重量和力量,饱含绝望和希望,很好地诠释了诗歌的强大和生命沉重。
鉴于此,评委会决定,授予余秀华《诗刊》2014年度青年诗人奖。
  获奖感言
  余秀华
  今天能得这个奖,有一些出乎意料,2015年,这么美好的事情降临在我头上,真有一种被彗星砸中头部的感觉。我从来没想过我的诗歌会得到这个荣誉,也没有想过余秀华能被这么多人认识,在我潦草的一生里,我真怀疑,这是梦境。
  要感谢的人实在很多,而《诗刊》如同我的一个家,我就是它迷失的一个孩子,我漂泊了许多年后,她终于用她的母语呼唤我回来。为我开门的是一个淳朴的男人,他叫刘年。刚认识他的时候,我就直言不讳地对他说:我的性格不好,脾气坏,哪一天得罪你了,不要怪我。刘年说:我看的是你的诗歌,不是你的脾气。
  然而到现在,生活里许许多多的东西已经延伸到诗歌以外,我庆幸能够认识这样一个人,他的生活态度,诗歌态度,对世界的悲悯都在影响着我,我希望我能变成更好的人,变不了,也能够坦然地活着。
  诗刊里的许多人我都见过了,我能够触摸到他们身上心里的温度,在我遭受非议的时候,他们顶着压力在人民大学为我们开了一个诗歌朗诵会。这不是肤浅的抒情可以说清楚的事情,这是对一个卑微的生命的关怀和疼爱。也是对诗歌的肯定和尊重。我谢谢他们,谢谢他们对诗歌掏心掏肺地爱。没有这样的爱,我们这样底层的诗人是不会走到人们面前的。
  现在,大家对我诗歌讨论得很多,褒贬不一。我对我诗歌有自己的认识,不需要任何人提醒。我的诗歌还有许多问题,无论从哪一方面都有问题,我只是希望我能够越写越好,不负我对它多年的喜欢
  谢谢你们。谢谢诗歌,感谢生活,生命,感谢每一次美好的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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